他看得很专注,手指甚至无意识地模仿着画中玻璃工匠的某个动作。
“你在看什么?”林晚星轻声问,没有打扰他。
江辰抬起头,看到她,并没有惊讶,只是指了指速写本上的一页,那上面画着一个老工匠正对着一件吹制到一半、形态极其不稳定的玻璃器皿,眼神专注而虔诚。
“我在分析这种状态。”江辰的语气带着他特有的研究腔调,“在绝对理性的物理规律(玻璃冷却的速率、粘稠度)和追求感性美学的形态之间,寻找那个唯一的、稍纵即逝的平衡点。这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对材料的直觉,以及接受不确定性的勇气。这很像……某种决策模型。”
林晚星忍不住笑了。他总是在用他的方式理解她的世界。但这一次,她并不觉得隔阂,反而感到一种奇特的亲密。他在努力搭建通往她内心宇宙的桥梁,哪怕使用的工具依旧是他熟悉的逻辑与模型。
“也许所有顶级的创造,无论是艺术还是科学,都在于捕捉那种‘不确定的确定性’。”她在他身边坐下,靠在他肩上,“就像我们。”
江辰沉默了片刻,然后,一个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他的脸颊轻轻贴了贴她的头发。“嗯。”他应了一声。
这一个音节,一个微小的接触,在寂静的夜里,却重若千钧。
然而,风暴来临前的宁静,总是格外短暂,也格外脆弱。
这天,文景通过“星桥”发来了一条加密等级极高的预警信息。信息显示,“影”名下的那个主要基金会,近期有几笔异常的资金流出,流向几个注册在避税天堂、业务模糊的皮包公司。这些资金的一部分,最终汇聚到了一家位于北非、拥有国际牌照的私人安保公司账户上。这家安保公司背景复杂,与国际佣兵界和情报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执行“高风险”、“高保密”任务而闻名。
几乎同时,江辰的监控系统捕捉到,“影”及其核心助手的通讯频率在沉寂一段时间后突然显着增加,虽然内容依旧加密且隐晦,但其通讯的对象Ip,多次出现在北非和中东地区。
“他在招募外部武力。”江辰立刻做出了判断,眼神锐利如鹰,“常规的商业破坏和舆论攻击接连受挫,法律和监管的网络正在收紧。他可能狗急跳墙,准备进行物理层面的终极清除。”
目标会是谁?林晚星无疑是首要目标。但“星火之窗”的核心成员?玛格丽特女士?甚至是埃琳娜·科斯塔?都有可能。“影”在穷途末路之时,其行为模式将更加难以预测,也更加危险。
“我们需要立刻调整安全策略。”江辰对林晚星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穆拉诺岛不再安全。我们需要返回一个我们可以完全掌控环境的地点。”
林晚星看着窗外穆拉诺宁静的景色,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与无奈。但她知道,江辰的判断是正确的。艺术世界的成就与个人的安全相比,后者是前者的基石。
“我们去哪里?”她问。
“星宸科技在瑞士阿尔卑斯山区有一个绝对安全的研究基地,代号‘庇护所’。”江辰调出基地的虚拟结构图,“那里地势险要,自成体系,安保级别是顶级的。在我们彻底解决‘影’的威胁之前,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撤离计划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迅速制定。他们不会乘坐常规的交通工具,而是由江辰调动的一架隶属于星宸科技合作方的、具备特殊防护和反追踪能力的私人飞机,从一个僻静的小型机场直接飞往瑞士。
在离开穆拉诺的前一晚,林晚星独自在工作室里待了很久。她看着那些未完成的速写,看着窗外威尼斯泻湖上星星点点的灯火,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中涌动。有对短暂宁静的不舍,有对未知危险的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拿起炭笔,在一张新的画纸上,快速勾勒起来。不再是写生,而是一种内心意象的奔涌。画面上,一个巨大而精致的、如同星辰结构般的玻璃器皿正在被无形之手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