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的疏离或尴尬,而是一种共同经历巨大风浪后,疲惫却安然的宁静。
深夜,林晚星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的场景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中回放——江辰在控制台前冷静应对攻击的身影,环形幕布上那片浩瀚而美丽的星图,自己画笔下流淌出的色彩与能量,以及最后,他们隔着空间对望的那一眼……
她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经过书房时,她发现门依旧虚掩着,里面透出的不再是幽蓝的数据光,而是……一种柔和的、类似星辉的暖白光。
她轻轻推开门。
江辰没有在控制台前,也没有蜷缩在角落。他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她。而整个书房,已经被他彻底改造了。
原本冰冷的白色墙壁和天花板,此刻被投射上了一幅缓慢旋转的、极其逼真的银河系全景图。无数的恒星、星云、尘埃带,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将房间映照得如同宇宙飞船的观景台。这不是那种卡通化的星图,而是基于真实天文数据构建的、充满细节和深度的模拟景象。
他站在那里,仰望着这片他亲手创造的星空,身影在星辉中显得不再孤寂,反而像是融入了这片浩瀚,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林晚星屏住呼吸,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江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到来,但他没有转身,只是轻声开口,声音在模拟的宇宙背景音(一种极其低沉的、来自星际空间的嗡鸣)中显得有些空灵:
“我在尝试……重构内部的‘坐标参照系’。”
林晚星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仰望这片私人宇宙。“很……美。”她找不到更合适的词。
“美,是一个主观评价。”江辰客观地陈述,但语气并不冰冷,“但从数据角度看,这片星图的复杂度和和谐度,达到了较高的数值。它有助于……稳定某些非逻辑参数。”
他是在说,这片星空,能帮助他安抚那些无法被完全控制的“感觉”。
他的手指在虚空轻轻一点,星图开始聚焦,拉近,最终定格在一个熟悉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漩涡星系上。
“这是‘星火之窗’社区,在直播结束那一刻的情感数据快照。”他解释,“每一个光点的位置、亮度、颜色,都对应着一个成员在那一刻的活跃度、贡献倾向和情感极性。”
林晚星看着那片熟悉的“星图”,在浩瀚的宇宙背景下,它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独特,充满了活力的细节。
“你能……看到每个人的‘星星’吗?”她忍不住问。
“数据层面,可以。”江辰回答,他的手指再次轻点,星图中一颗位于核心区域、散发着稳定而温暖橙光的星星被单独高亮出来,“这是……你的坐标。”
林晚星看着那颗属于她的“星星”,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暖流。在他用数据和理性构筑的宇宙里,她拥有一个清晰、温暖、且被特别标注的位置。
然后,江辰做了一件让林晚星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她,在星辉的映照下,他的眼眸深邃得如同他创造的这片夜空。
“根据‘社区情感地貌图’的演化数据和你绘画过程中的生理指标波动,”他陈述道,语气依旧平稳,但语速似乎比平时慢了一丝毫厘,“在应对攻击的最后阶段,当我的系统成功转化百分之七十二的恶意数据时,你的‘情感维度’参数……与我的核心处理频率,出现了高度同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精确的表达:
“这种同步……无法被现有的任何协作效率模型完全解释。它更像是一种……独立的、高价值的……现象。”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是在描述……共鸣。用他独有的、充满技术术语的方式。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再次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江辰没有僵硬,没有延迟。他几乎是立刻,用一种虽然依旧显得有些程序化、却无比坚定的力道,回握住了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