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让她换!她下毒,我们就让她下!但每一次,我们都要像今天这样,拿到一点东西!这点滴的‘毒’,就是将来钉死她的棺材钉!”
她猛地举起手中那个小小的采样瓶,对着病房惨白的灯光,里面浑浊的液体如同恶魔的眼泪。“这一瓶,不够!我们要十瓶!一百瓶!我们要她每一次动手的铁证!我们要她亲口承认的录音!我们要所有能把她彻底碾碎、送进地狱的东西!”她的眼睛里燃烧着幽冷的火焰,那是一种被仇恨淬炼过的、近乎非人的冷静,“等到那一天,等到我们布下天罗地网,等到她再也无处可逃……我要亲手,”她凑近霍沉舟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气音,吐出淬毒的誓言,“把这注射器里所有的‘药’,一滴不剩地……灌进她喉咙里!”
霍沉舟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复下来,但那不是平静,而是风暴被强行压入深海的死寂。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看着那支象征死亡和复仇的注射器,看着苏念辞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同归于尽的决绝。他眼里的泪痕未干,血丝密布,可那深处翻腾的赤红岩浆,却一点点凝结成万年不化的玄冰。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抚过苏念辞冰冷的脸颊。指尖沾染着她皮肤上细微的寒意和他自己未干的血迹。然后,他猛地收紧了握住注射器和她的手,力量之大,让苏念辞痛得微微蹙眉,却一声不吭。
“好。”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冷酷,“让她换。”他侧过头,目光越过苏念辞的肩膀,死死锁住病床上毫无知觉的父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地狱里凿出来的,“让她继续得意。让她以为她赢了。”他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勾出一个毫无温度、令人骨髓发寒的弧度,那笑容里淬满了刻骨的毒液和无边的黑暗。“她加诸我父亲身上的每一分痛苦,”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触碰到苏念辞的额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冰凉的皮肤上,话语却比毒蛇的芯子更冷,“我都会记住。然后——”
他停顿了一下,握着注射器的手背,因为用力,指骨发出轻微的咔吧声,血珠顺着塑料管壁蜿蜒而下,与那浑浊的药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残酷的图腾。
“——让她用命,百倍偿还。”
窗外,酝酿已久的惊雷终于撕裂了厚重的云层,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他眼中深不见底的黑暗和那支染血的注射器。惨白的电光掠过病房,瞬间照亮了窗外的雨幕。就在对面住院楼一片漆黑的楼道阴影里,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伫立,冰冷的目光穿透雨帘和玻璃,如同盘旋的毒蛇,精准地落在这间弥漫着仇恨与死寂的病房上。
病房内,惨白的顶灯在霍沉舟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他缓缓松开紧握注射器的手,那染血的毒物被轻巧地放回托盘,像一个被暂时搁置的诅咒。他俯身,用干净的指尖,极其小心地拂开父亲额前一缕枯槁的白发,动作轻柔得近乎悲怆。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离开皮肤的刹那,他枯瘦的手腕猛地一沉,像一块失去牵引的朽木,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床栏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哐当”一声。那声音在死寂的病房里无限放大,如同丧钟的预鸣。
霍沉舟的身体骤然僵直,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