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未来,为了我们的孩子能站在更高的起点,你需要付出一点代价。一点小小的…进化。” 代价?进化?我看着他镜片后那双狂热到陌生的眼睛,心沉到了谷底。他给我注射了什么?恐惧像冰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杏仁茶…安神养胎?”霍沉舟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着冰渣和血腥味。他死死盯着“手脚被固定”那几个字,眼前仿佛出现了母亲苍白惊恐的脸,被束缚带勒紧的手腕,冰冷的针头刺入她孕育着生命的血管……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血脉相连的父亲!那个在他心中一直威严、强大、代表着霍氏荣光的男人!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是长久以来构筑的名为“父亲”的偶像,在这一刻被日记里冰冷的文字彻底击得粉碎,化为齑粉,每一粒都带着剧毒,狠狠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呕出来,额头青筋暴起,如同狰狞的蚯蚓在皮肤下跳动。
苏念辞的呼吸也窒住了,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看着霍沉舟惨白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迅速崩塌的世界和疯狂滋长的赤红血丝,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揉碎。她只能更紧地握住他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此刻承受的千钧之痛。那痛苦太过庞大,几乎要将她一同碾碎。
霍沉舟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薄薄的日记本。他发狠般地继续往下翻,动作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粗暴,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后面的字迹开始凌乱、潦草,甚至有些变形,饱含着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挣扎:
> **【七月三日,不知日夜】**
> 剧烈的头痛!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脑子里搅动!视野模糊,耳鸣不断,有时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他们在记录,冰冷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像刮在骨头上的刀。霍临远的脸在扭曲的光影里晃动,他嘴里说着“耐受性”、“突破极限”、“完美的载体”……魔鬼!他们是魔鬼!我的沉舟…我的孩子…你还好吗?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好害怕……
> **【八月十日,绝望】**
> 身体像被无数看不见的虫蚁啃噬,从骨头缝里透出难忍的酸麻和剧痛。意识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无边的黑暗和恐怖的幻象。我看到扭曲的怪物,听到婴儿凄厉的啼哭……是沉舟在哭吗?我的孩子!我拼命挣扎,冰冷的束缚带却勒得更紧。他们加大了剂量…一种深蓝色的针剂…注射时,血管像要冻结、爆裂!霍临远!你听着!如果我死了,如果我的孩子有任何不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霍家每一个沾满鲜血的人,都要下地狱!
“耐受性…突破极限…完美的载体…”霍沉舟喃喃念着,声音破碎不堪,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反复捅刺着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母亲承受的惨无人道的折磨,字字泣血,句句剜心。她身体被剧毒侵蚀的痛苦,她精神濒临崩溃的恐惧,她对腹中孩子那肝肠寸断的担忧和绝望的愧疚……这一切,全都拜他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所赐!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砰”的一声闷响,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混着石屑缓缓流下,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暗红色。墙壁纹丝不动,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血印,如同一个无声的控诉。
“沉舟!”苏念辞惊呼出声,心疼得几乎要裂开,扑上去死死抓住他鲜血淋漓的手腕,阻止他再次伤害自己。温热的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冲出眼眶,滚烫地滴落在他血肉模糊的手背上。“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她哽咽着,声音支离破碎,带着无力的哀求。
霍沉舟猛地抽回手,仿佛那触碰会灼伤他。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日记本,如同濒死的野兽,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他粗暴地翻到最后一页。那一页的字迹,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歪歪扭扭,几乎难以辨认,却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那是耗尽所有生命力后的死寂:
> **【日期模糊】**
> 光…好暗…好冷…感觉不到…沉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