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地摧毁整个军营。
若非她梦见那一幕，若非血纹示警，此刻军中恐怕已有数十士兵倒下。
马车停在府门前，她扶着门框下车，脚步有些沉重。春桃迎上来想说话，被她摇头拦住。
她径直回房，烧了那套厨娘的衣服，又将袖中药粉倒出，细细研磨。窗外鸟儿叽喳鸣叫，她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对照笔记。
辰时三刻，沈从吾提着药箱来了。
她早料到他会来。每旬初五他都会来为父亲诊脉，顺便查看她的咳症。今日不过是提前了一日。
“姑娘气色不佳。”他搭上脉，眉头微皱，“昨夜可是受凉了？”
她未答，只望着他手腕上的银针套。那东西她见过多次，说是防毒所用。可每次他取针时，手指总在第三根上多停一下。
“沈太医最近开的方子，让我睡得安稳些。”她说，“就是梦多了些。”
“哦？”他收手，打开药箱，“梦多也是体虚之象，我再为你加一味安神的药。”
她盯着他后颈，那里有一圈衣领压出的红痕。昨夜她看得分明，其下隐约有纹路，像是某种图腾。
“您这药膏，味道有些特别。”她忽而开口，“可是加了南疆的赤苓？”
沈从吾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猜的。”她笑了笑，“前天我在库房翻旧药典，看到一页残方写着‘赤苓配靛蓝，可解百毒’。巧的是，我屋里正好有种靛蓝色的香丸。”
他一时语塞，眼神微闪。
她不再追问，接过药包放在桌上。目光扫过药箱角落一处磨损的地方——那里露出半截墨迹，像是名单开头的一个姓氏。
“劳烦您了。”她低头整理袖口，“下次来，我想请您帮我看看我爹书房里的那本《边防辑要》，听说里面有几味罕见药材，不知能否入药。”
沈从吾点头，提箱出门。
门一合上，薛明蕙立刻起身，从床底暗格取出一张密笺，写下四个字：军中用盐，查源头。
又在旁边画了个圈，圈内写了个“七”，代表第七批运粮队。
她将纸条折好，塞进空药瓶中，藏入衣柜夹层。
外头传来脚步声，是春桃端水进来了。
“姑娘，热水好了。”
她嗯了一声，接过铜盆搁在桌边。水面映出她的面容，苍白憔悴，唇色发青，唯独眼角透着清醒。
她伸手撩了撩鬓发，指尖无意碰到了额角。那里贴着谢珩给的玉佩，凉丝丝的，压住了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她没有摘下。
她知道，今晚还会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