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
薛明蕙在偏厅等他。她坐在窗边，手中紧攥帕子，指节泛白。听见脚步声，她抬头望去。
“你回来了。”她说。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走吧。”
“去哪儿？”
“边关。”他说，“京中无人可信，你留在此处只会更危险。”
她没问缘由，也未提准备。她起身，将帕子塞入袖中，任他扶着自己往外走。
一辆寻常商旅马车停在后巷。青崖已在车旁等候，见他们到来，掀开帘子。
谢珩先扶她上车，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马车启动时，她倚着车厢壁，轻轻咳了一声。血丝沾上嘴角，她用手背拭去。
“还能撑住吗？”他问。
“没事。”她说，“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他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她：“拿着，难受时贴在额上。”
她接过玉佩，握在掌心，不再言语。
马车向西而行，出城门时守卒随意扫了一眼，并未阻拦。他们穿着平民服饰，车上亦无标识，如同普通人家迁居。
天色渐暗，路面颠簸起来。她蜷在角落，闭目养神，呼吸轻浅。他坐在对面，手始终搁在判官笔上。
许久之后，她忽然睁眼。
“你怎么不睡？”他问。
“我看到了。”她说，“刚才...我咳血了。”
他立刻坐直：“看到什么？”
“清河湾。”她声音微弱，“夜里有人在岸边点火。不是接应，是埋伏。他们会以为是信号，实则是陷阱。”
他盯着她：“何时？”
“三天后。”她说完又咳了起来，这次血更多，顺着指缝滑落。
他掏出自己的帕子为她擦净，握住她的手：“别用了。剩下的路，我来走。”
她摇头：“这不是浪费。我知道你会护住我。”
他不再劝。他明白，她一旦决定，便不会更改。
马车继续前行，夜风拂进帘隙。她慢慢靠向他，头轻轻倚在他肩上。
他未动，任她靠着。
外头愈发黑暗，路边树影飞掠而过。远处传来犬吠，近处唯有车轮滚动之声。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已睡着。一只手掌紧握玉佩，另一只压在袖中帕子上。
他轻轻掀开一角，看见帕子上有团血迹，歪斜断裂，像一根断了的线。
他放下帘角，望向前方。
夜更深了，路仍在延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