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亦非退缩,而是清醒了。
她明白,这一口喝下,或许便再也无法回头。记忆会被抹去,意识将沉沦。也许真会看见前世,也许一切皆空。但只要她信了那是前世,她就输了。
她赢过太多次,靠的是谋算,是布局,是一次次以命换来的预知。她不信命,从来都不信。
所以她不能喝。
至少现在不能。
她缓缓放下药碗,轻轻搁在床边小几上,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谁。
窗外风起,窗纸沙沙作响。她伸手探入枕下,摸出荷包,里面还剩半包药粉。是她亲手所配,可压咳嗽,也能提神。撑过一日,足够了。
她转头看向谢珩。他眉头微蹙,似在梦中经历什么。她伸出手,想碰他一下,却又收回。
她必须活着。哪怕只剩一口气。
她不能让那些人白白死去,也不能让他独自扛到最后。
她慢慢倚回床头,闭上双眼。并非入睡,而是在思索。
若有轮回,那么这一世,她定要将其打破。
她再次睁眼,伸手拿起药碗。
这一回,她不看碗底,也不看药面。
她将碗翻转,底朝上,稳稳托于掌心。
然后,用指甲在“轮回”二字上划了一下。
留下一道清晰的白痕。
屋外天色渐暗,最后一缕光线落在她手上,那道划痕分明可见。
她的手指,仍按在碗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