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放箭之人。
数个回合拼杀,他一剑破防,剑锋划过咽喉。敌将倒地,帅旗轰然落下。
谢珩拾起旗帜,目光落在一角——那里绣着两只展翅的小鸟,与他胸前的一模一样。
他立于尸骸之间,风沙扑面。低头看着那面旗,又轻轻抚了抚胸口的护心镜。
回营后,他褪下铠甲,将断箭与护心镜置于案上。春桃递来一封信,说是小姐临行前所写,叮嘱打赢之后才能打开。
他拆开信封,纸上仅四个字,以血写就:
生同衾,死同穴。
他在灯下坐了很久,一言不发。最后拿起那半块玉佩,轻轻贴在信纸上。
京城府邸,薛明蕙躺在榻上,盖着厚厚棉被,仍在颤抖。
她不停地咳,每一次咳嗽都撕扯着肺腑。咳罢,眼前便浮现画面:燃烧的城墙,倒在血泊中的谢珩,还有自己蜷缩在冰冷台阶上,手中紧握一块碎玉。
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她用帕子接,可帕子早已湿透。春桃不在身边,无人更换。
她想写字,手却抬不起。意识渐渐模糊,可那些画面却愈发清晰,仿佛要将她拖入其中。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摸到床头的小砚台,蘸着唇边的血,在纸上写下两个字。笔未落稳,已然滑脱。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她听不清是谁。
她只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她就能再多撑一会儿。
她的手指蜷曲,指甲缝里满是血迹。眼皮沉重如铅,可她不肯闭眼。
直到窗外传来一声喜讯:“小姐,前线传捷报,世子斩将破敌,平安回来了。”
她喉头微动,未能出声。
一滴血自鼻尖滑落,坠在纸上,恰好覆住那未写完的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