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祖拍拍手上的灰,起身净手。说实话,他对自己的字颇有些心虚。
学堂里,他的字原本还能排个中上,自从姚宗胜来了之后,那位少爷显然受过名家指点。
一手字写得清俊挺拔,生生把陈耀祖比了下去,排名滑到了四五位。
陈耀祖也是深知自己缺的是天赋和经年累月的练习,眼下只能力求工整端正。
堂屋里,他爹陈大勇和小叔陈二喜早已将大红纸裁成长条,平平整整地铺在桌上。
一方旧砚台里新磨的墨汁乌黑发亮,散发着淡淡的松烟香。
一家人都围了过来,目光灼灼,满是期待与骄傲。
“咱们耀祖又要给家里省钱了!”小叔陈二喜笑着打趣,语气里满是自豪。
陈耀祖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提起那支用了许久却保养得宜的毛笔,蘸饱墨汁,凝神片刻,落笔书写。
笔尖在红纸上稳稳划过,留下乌黑润泽的痕迹。他写的是最常见却也最寓意吉祥的对子:
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
下联:春满乾坤福满门
横批:喜迎新春
他的字虽谈不上什么风骨韵味,但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结构端正,大小均匀,显得格外整洁醒目。
写完一副,姐姐们便小心地双手提起,放到一旁的空地上晾干墨迹。
“好!写得好!”陈大勇率先喝彩,他虽然不识几个字,但觉得儿子写出来的字方方正正,密密麻麻,看着就很有学问。
“这字真周正,跟印上去似的!”张小花也满眼笑意。
田秀娥和陈铁柱更是看得目不转睛,虽然一字不识。
但那大红纸上工整的黑字,在他们眼中就是世上最好看的图画,代表着孙子的出息和家族的兴旺。
陈耀祖一连写了三幅。
最大的一副贴大门,另一副贴院门,还有一副小巧些的贴在堂屋门口。
内容各不相同,但都充满了对新年美好生活的期盼。
墨迹稍干,陈大勇和陈二喜便迫不及待地端来浆糊,拿着春联兴冲冲地跑到门外。
陈大勇踩上长凳,比划着位置,陈二喜则在一点点……好!正好!”
鲜红的春联贴上崭新的门框,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耀眼,红得喜庆,瞬间将院子点缀得焕然一新。
配上今年新盖的青砖瓦房,整个陈家小院透着一股蓬勃向上的精气神,任谁路过都要多看两眼。
果然,刚贴好没多久,邻居王大婶挎着篮子路过,一眼就瞧见了这崭新的春联,忍不住停下脚步,啧啧称赞:
“哎呦,钱婶子,你家这春联贴得可真早真鲜亮!这字也写得真好,镇上买的吧?”
钱秀娥正从屋里出来,一听这话,脸上笑开了花,故作不经意地摆摆手:
“他王婶子,快别夸了,哪是买的呀!是我们家耀祖胡乱写的,小孩子家笔力弱,也就勉强能看吧!
非说今年家里的桃符他包了,给我们省几个铜板买糖吃。”
这话明贬暗褒,王婶子岂能听不出来?
她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啥?是耀祖写的?哎呦我的老天爷!
这才读了一年书,就能写这么工整的对联了?真是了不得!钱婶子,你可是真有福气呦!”
钱秀娥心里受用极了,嘴上却还谦虚着:“有啥福气,就是个不省心的,还得继续用功呢。”
王婶子围着春联又仔细看了几眼,越看越喜欢,那吉祥话也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她心思活络起来,自家还没请人写对联呢,去麻烦叔公还得送份礼,眼前这不现成的吗?
“钱婶子,”王婶子凑近些,笑容热络,“你看……能不能麻烦耀祖也帮我家写一副?我瞧着这字就喜庆!我这就家去拿红纸,再给你捎筐鸡蛋来!”
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