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的人,他们自己这么叫的。旗子上绣着个怪里怪气的罗盘,凶得很呐!咱们港里好些弟兄都吃过亏……”
终于听到了确切的名称和旗号特征,与林风汇报完全吻合。
陈启明心中凛然,面上却依旧平静,又推过去一小锭银子,表示感谢。
接下来的两天,陈启明让一名最为机灵、精通当地方言的护卫,伪装成寻找活计的水手,混入码头的人力市场。
从那些等待雇主、无所事事的底层水手们零碎的闲聊、抱怨和吹牛中,他们又拼凑出更多生动而惊悚的细节:“黑旗巡海司”的船又大又快,炮火犀利;他们的头领据说是个汉人,但手下三教九流都有,规矩极大,处罚极严,动不动就砍手砍脚;他们不仅在海上设卡,在淡马锡等几个大港口,也设有联络点,据说就在城西那片富人区边缘一处僻静的大院里。
有商船试图反抗或者逃税,结果都很惨,不是船货两失,就是连人带船消失得无影无踪。
综合所有信息后,陈启明决定冒险进行最后一次验证。
他根据收集到的模糊信息,带着一名护卫,来到了城西那片区域。
那里果然有一处高墙环绕的僻静院落,与周围民居格格不入,门口有精悍的短褂汉子值守,院墙四角隐约可见了望的哨岗。
陈启明没有靠近,只是在远处街角的一个茶摊坐下,要了碗茶,假装歇脚,目光却牢牢锁定了那处院落。
观察了约莫半个时辰,他看到一艘轻快的舢板靠上附近的私人码头,几名身着统一深色短褂、腰挎短刀、行动干脆利落的汉子下船,目不斜视地快步走进院子,那股精干沉稳的气息,绝非寻常海盗或家丁护院可比。
就在陈启明准备起身离开时,那院落的黑漆木门再次打开。
这一次,先出来四名挎刀汉子警惕地扫视街道两侧,随后,三四名看似头目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人走了出来。
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人,头戴一顶宽檐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身形不高,但步伐沉稳,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气势。
陈启明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走路的姿态,微微含胸的习惯,尤其是腰间若隐若现的那柄造型奇特、刀柄镶嵌着绿松石的弯刀刀柄……
像!太像了!
像极了当年在东南沿海与他多次明争暗斗、吴大有手下那名心狠手辣、尤精火器的干将——韩震!
为了确认这过于惊人的发现,陈启明冒险借着路边行人掩护,向前稍稍迂回靠近了些许距离。
恰在此时,一阵略带咸腥的海风掠过街巷,吹得那人斗笠的前沿微微向上掀起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间,陈启明清晰地看到了那人的下半张脸,以及从嘴角延伸到下颌的一道狰狞疤痕!
真是韩震!
陈启明心中巨震,立刻低下头,迅速转身,若无其事地融入街道上的人流之中,心脏却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
韩震!吴大有的心腹!他竟然出现在万里之外的淡马锡,而且在这“黑旗巡海司”的据点前呼后拥,地位显然不低!
这几乎坐实了“黑旗巡海司”与中原那个老对头吴大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吴大有竟然将手伸到了南洋,培植了如此一股强大的海上武力!其所图绝非钱财那么简单,这很可能是一招针对望安岛、针对他陈启明的暗棋!
当晚,回到“海晏楼”客栈,陈启明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他立刻铺纸研墨,用密码写下一封密信,详述了抵达淡马锡后的所见所闻,尤其是韩震现身于“黑旗巡海司”据点这一石破天惊的发现。
信中指出,吴大有介入南洋局势,其威胁程度已远超荷兰东印度公司,必须倾全力应对。
为防万一,他采用了双线传递的方式:一份密信交由那名最机警可靠的护卫,命其混入次日清晨出发前往北大年的一支中型商队,借道返回;另一份密信,则通过“逐浪人”在淡马锡经营的绸缎庄这一隐秘渠道,以最快速度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