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心。小澜,追慕一个小娘子,不是像你这样,又逼又诱。好事见不到一样,坏事却做尽。追慕一个小娘子,就应该学我……”
他又要开始讲他那臭长情史。
张文澜听得耳根子都生茧了。
可他忍耐着,咬紧牙关不语。
偏张漠大概自己也病久了,偶尔有人聊天,他那点儿近乎混账的肆意涌上来,让他总结道:“……所以,你当待人真诚,少些算计,与人为善,好运自然……”
张文澜霎时色变。
方才他还有点血气,在张漠这样说的时候,他冷不丁抬头,那种阴鸷无比的情绪灼得他两眼湿红。张漠如瞬间被一盆雪浇下来,失了声。
张漠听到自己弟弟很轻的、几乎是克制着全身冷颤的声音:“好运自然什么?好运自然来么?你觉得我待人真诚,就会得到我想要的?”
张漠微窒,躲闪般地垂目。
张文澜躬身,手撑在两人之间的案头,手背青筋如闪电般在过白的肌肤上颤颤:“我如果运气好,就应该比你先出生,像你一样得到过父母爱护,亲族庇佑。我如果运气好,就不会身体天生不如你,习武资质不如你也罢,连正儿八经的读书都是我偷来的时光。我如果运气好,就不会被盗匪绑,不会被强贼追,也不会在我刚到汴京踌躇满志时,樱桃就离开我。我如果运气好,我早就应该是开封府少尹,而不是用今日这种方式!”
他双目中的红意如血般,朝下滴落:“我如果运气好,你们所有人……就不会永远想拆散我和樱桃,不会总觉得我在耽误樱桃,我强求的全是不该要的。”
淋漓水光在眼中流动,青年的身影照在昏暗墙壁,如曲折蛇影——
“你问我为什么算计?这就是我离不开算计的原因。
“你问我累不累?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累,我死也不会累。你们都觉得我累,我也不累。”
在他的经验中,他从来得不到什么善意,美好的温情全是他强求得来。他不相信宝樱会爱他,他坚信他只有不停地求、诱、算、逼,才能抢到上苍的少许怜悯。
张漠怎能说他错?
张文澜说完便退,张漠猛地抬手,扣住弟弟手腕:“小澜,是我说错话了。看在我将死的份上,别和我计较。”
张文澜:“你不会死。只要像现在这样养着,我可以让你活。世间神医神药全都会被我算过来救你!”
张漠无奈地笑:这种大部分时候像活死人一样的活法,并非自己所求。但小澜如今经不住刺激,自己也只好哄着。
张漠:“好,都听你的。”
张文澜渐渐平静下去,站直身子。他脸上像浮着
一层白霜,盯着张漠许久,生硬转移话题:“端午那日,你和樱桃的表现,是不是表明,你见过她?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