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骨头里的。那声音他认得——是他爹临死前在田埂上咳嗽的调子,断断续续,沙哑,却带着某种节奏。
“鼎已醒,车未归……”声音断续,“归则稳。”
话落,二十四个鼎同时轻震,频率归一,十三秒一次,和地底最初的跳动完全合拍。陈砚睁眼,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来。他没动,只把烟杆从土里拔出,重新插在鼎群正中心。杆子稳稳立着,不动了,像一根扎进大地命脉的针。
赵铁柱盯着那排鼎,低声问:“龙骨水车?镇什么?”
陈砚没答。他弯腰,从防水袋掏出残卷,直接按在鼎群中间的地面上。纹路又动了,显出三条主脉:一条通祖坟,一条通泵站,第三条,直指镇北赵家老宅。那条线最深,颜色最黑,像被血泡过。
周映荷突然抬手,指向祠堂正梁。他们抬头,看见木缝里渗出淡绿菌丝,缓缓爬下,在青石阶前汇成一道发光的箭头,光不灭,指向镇外山林。菌丝泛着微光,像活的神经在夜里醒了。
赵铁柱抓起电击枪的残壳,想追陆子渊。陈砚却蹲下,拿残卷碰了碰那菌丝箭头。纹路微微一颤,没抗拒,反而亮了点,像在回应。他记下箭头角度,合上本子,站起来。赵铁柱看着他,等他开口。
陈砚把残卷塞回胸口,导线卷好塞兜里,说:“他听见了,也传了话。”“现在,轮到我们走。”
周映荷举起烟杆,指向箭头尽头。手在抖,方向却没偏。赵铁柱启动机械臂,把坑口封了,合金板盖住青铜板,再覆上浮土,伪装得像没人动过。
陈砚迈出第一步,脚踩在发光的箭头上,光顺着鞋底爬了一寸,又缩回去。他停住,低头看。那光没灭,反而在鞋印里轻轻跳,像在认他。
风从山口吹来,带着湿土味和远处松林的树脂香。祠堂的屋脊在月光下像一具沉睡的兽骨,那条由菌丝铺成的路,静静伸向黑暗深处。
陈砚没回头。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醒了,就不会让你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