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唯一反对封闭系统的异类。后来她在井底失踪,只留下这些残存的菌丝,如神经末梢般连接着整个地脉。
没有传话,也没有拼字,就那么静静地缠着,像在听他呼吸。
他知道,它在等。
等一个决定,等一个人,走进那个谁都不敢碰的位置。
他合上笔记本,低头看着铜壳。波纹还在,但弱了。他心里有数,这种状态撑不了太久,最多四小时。再往后,北枢会失衡,地下水压反冲,整个镇北的灌溉网都会炸。那些埋在地下的青铜导管会像血管一样爆开,泥浆喷涌,田地塌陷,井口倒灌毒水。这不是天灾,是人为的崩解——当年他们建这地脉系统时,就埋下了这个结局:一旦中枢断联,整个网络就会自毁。
这是祖先设下的“终局机制”:若后人无法继承意志,则宁可毁之,也不许落入外手。
他得动。
可祠堂那边还没开。中枢节点要同时插上璇玑图和怀表,两样东西都在祖坟碑缝里,和残卷放在一起。南枢靠他的血封着,水膜还在。如果他抽走怀表,封印会不会塌?他不敢赌。那水膜是祖父用三代人的血画出来的,薄得像蝉翼,却撑了三十年。每一滴血都带着记忆,每一层膜都封存着一段地语。现在他要是动了怀表,等于抽了南枢的脊梁骨。
他站起身,朝祖坟走去。
脚步比刚才稳了些。风吹在背后,工装裤贴在腿上,冰凉得像一层冷皮。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为了记录数据、更换零件、加固封印。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是去取钥匙,也是去面对禁忌。
到了碑前,他没急着伸手,先蹲下,手指轻轻碰了碰水膜。凉的,但有脉动,一下一下,和他的心跳对得上。他试着用指尖敲碑面,节奏放慢,两下一拍,模仿稳定供血的频率。水膜抖了两下,又稳住了,波动变得平缓——它在回应他,像一头沉睡的野兽,被熟悉的节奏唤醒。
他抓住机会,伸手进碑缝,抽走笔记本,顺手摸出怀表。
表壳冷得刺骨。
他打开盖子,一瞬间,内侧的刻痕跳进眼里——“不可同时使用”。
五个字,刻得很深,笔画带钩,是父亲的字迹。他瞳孔一缩,手指僵住。这不是提醒,是警告。这表和璇玑图一旦碰在一起,会出事。他记得父亲最后一次来祖坟,是三年前的雨夜。那天他躲在祠堂后檐下,看见父亲把怀表放进碑缝,又取出璇玑图看了一会儿,最后狠狠砸在地上。那一晚雷声滚滚,地脉紊乱,水车停转整整一夜。第二天,父亲病倒,三个月后去世。
那晚之后,父亲再没提过地脉的事,直到死前最后一句:“别碰那两样东西。”
他合上表盖,塞进左边口袋。璇玑图残片在右边。两样东西隔着布料,谁也不挨谁。
他没动。
风从坟头刮过,吹得残卷边角轻轻翻动。他低头看胸口,残卷贴着皮肤,已经不暖了,纹路几乎看不见,只在南边留一丝红光,像快烧尽的炭。那是祖父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地语”——一种靠血脉感知地脉走向的能力。小时候,祖父教他闭眼听土,说地不会说谎,它只给听得见的人听。可现在他听不见。残卷快废了,三亩地的记忆断了,连土都分不出好坏。
他闭眼,三指搓地。
这是祖父教的“三指测温法”,不用仪器,靠指尖感知地下微流。以前一碰就知道土湿不湿、酸不酸,现在不行了。土是死的,没回应。可他不信,再搓一次,指腹压进土缝。
东南方向,一丝温差。
极弱,但确实存在。像地底有根线,轻轻颤了一下。他想起一句农谚:“东南燥则薯深埋。”那不是讲种地,是讲地脉走向。东南燥,说明水往西北走,根系得深扎。而西北,正是祠堂的方向。
他睁开眼,看向祠堂。
地脉在动,但不稳。中枢空着,等着人填进去。他要是把璇玑图和怀表都插下去,会不会直接引爆?父亲刻下那行字,是不是试过?试过,然后失败了?他不知道。他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