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亮光,镜框魑魅纹里多了个痛苦扭曲的人脸浮雕,眉眼与张宏业一般无二。
隔壁沉定兰正吐纳到关键处,浑然不觉。
直到“砰“的撞墙声传来,他才揉眼嘟囔:“大半夜闹耗子“趿拉着鞋往厅里走去。
……
太清宫脚下。
日上三竿。
陆行舟眯眼望着崂山镇上升起的炊烟,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师弟,家中还在办流水宴?”
“流水宴倒是没了,但等完事后,我请你去新开的酒楼坐坐!”
“如何?”
“当真?”陆行舟眼前一亮,答应道:“莫不过是个喊魂的小事。”
“清霄师兄让你跟着我,是不是想让你见些世面?我跟你说,只需给土地公奉上些酒食,请他将两位师弟的魂喊回来便成。”
“师兄,如果土地公喊不成,怎么办?”
“啊——”
陆行舟顿时一愣,“那……那只能去求城隍爷了。”
“希望他看在我们太清宫的面上,能行个方便吧。”
陈鸣闻言,心中好笑,不管是土地亦或是城隍,利字当头,若事情顺利,事后奉上酒食也无妨,若是故意叼难……
“师兄,我记得太清宫好象不修符录,这六甲飞马符,哪从何而来?”
陈鸣捏着陆行舟递来的六甲飞马符。
“自大干二十三年,各地道门早破了门户之见。“他指尖在符尾的雷纹上一抹,“去年神霄派有弟子被五通神所困,还是咱们太岳师叔带着‘九老仙都印’去解的围。”
“既然齐力除妖,那自然有所交流,互通有无也是正常,这六甲飞马符就是得自神霄派,我们虽然不是神霄派正统弟子,可也能使用,只是做不到瞬息百里。”
陆行舟说着,忽然将符纸往空中一抛。
“闭眼!随我念!天驷驰风,六甲——”
“追空!”
“天驷驰风,六甲追空!”
念完咒文,陈鸣耳畔传来布匹撕裂般的声响,其间夹杂着两三声天马的嘶鸣。
“呼呼——”
“咴——嘶!“
再睁眼时,蓟县城墙已近在眼前。
陈鸣正欲往前,就听得陆行舟在身后喊住他:
“师弟且慢,让我先缓缓,好久没用这符,有些吃不消。”
陆行舟正跟跄扶住一旁柳树,哇地吐出一口酸水……
“师兄,清霄师兄说的没错,你是得多学些本事,否则——逃命都逃不过人家!”
陆行舟略显无奈。他生性不喜争斗,天资又平平,当年若非救苦殿主在灾民堆里发现他,带回山上做了道童,只怕不是饿死街头就是……
蓟县,城门口。
队正斜倚在城门边,笑眯眯地掂量着老汉递来的过路费。
虽然不多,但胜在长久。
老汉佝偻着背,连声诺诺,不敢抬头。
“头儿,您瞧——“身旁的兵丁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队正不耐烦地甩开手,转头正要呵斥,目光却猛地一顿,官道尽头,渐渐显出两道身影。
一位身着靛蓝道袍的年轻道士,腰间挂着皮影随步轻晃,身后皂袍道人负剑在后,乌丝青带,碎发飞扬。
见此情形,队正脸上的不耐瞬间化开,堆出热络的笑,喊着:“快,快去接法师进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