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恢复了往日的喧嚣,靡靡的音乐,男女的调笑声,从各个包厢的门缝里钻出来。
一切都和几十分钟前没有任何不同。
彷彿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有相熟的舞女和她打招呼。
“依萍,今天这么早就走啊?”
“是啊,有点不舒服。”
她微笑着回应,脚步没有片刻停留。
“哎呀,你胳膊怎么了?流血了!”
“没事,刚才化妆间突然闯进去一些人,我被吓倒,摔倒的时候不小心被修眉刀片划了一下。”
她用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应付着,穿过烟雾缭绕的后台,走向灯火辉煌的大厅。
秦五爷已经不在这里。
大上海的舞池中央,依旧是红男绿女,醉生梦死。
没有人知道,就在几步之遥的后台化妆间里,藏着一个特勤机关要抓捕的要犯。
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舞台上最耀眼的歌女,刚刚做了什么样惊心动魄的事。
她穿过人群,走向大门。
门口的侍者为她拉开沉重的雕花木门,属于夜晚上海的湿冷空气扑面而来。
李副官的黄包车就安静地停在路边。
李副官看到她出来,立刻拉着车迎了上前。
“依萍小姐。”
他习惯性地想拿毛巾拍打黄包车的座椅,却一眼瞥见了她手臂上的伤。
“依萍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李副官的脸上写满了关切与紧张。
“不小心划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依萍的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不过血一直没止住,看着有点吓人。”
她将受伤的手臂稍微展示了一下,那被鲜血浸透的临时包紮,在夜色下触目惊心。
“李副官,麻烦你先送我去一趟王医生的诊所吧。”
“就在霞飞路上,你知道的,对了,从后巷那条路走,那边近一点,要是回去太晚,我怕我妈担心。”
“好的,小姐,您快上车。”
李副官不敢耽搁,连忙让人上车,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坐上去。
然后迅速拉着车离开大上海的门口,大上海的浮华与喧嚣,远远地落在了后边。
依萍靠在柔软的座椅上,身体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没有回头,但是她知道,有人跟上了这辆不起眼的黄包车。
街道光影流转,行人如织。
几秒钟后。
一队人,从大上海对面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几个人迅速招来黄包车,跟了上来。
他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猎犬,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猎物。
来了。
依萍缓缓收回视线,垂下眼帘。
冰凉的皮革座椅,似乎无法温暖她渐渐发冷的手指。
车子转过一个街角。
“依萍小姐,您真的没事吗?”
李副官回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放心地问。
“我没事,李副官。”
依萍睁开眼,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你拉稳一点就好。”
李副官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那点警觉还是有的。
他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但是看到依萍脸上那瞭然的神色,他沉默着,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在李副官眼里,依萍是司令所有孩子中,最像司令的那一个,何况有着八夫人多年照拂他们一家的情分。
他会保护好依萍小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