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已经是后半夜。
书房的灯还亮着。
阿诚推开门,明楼还保持着几个小时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桌后。那盏孤零零的台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背后的墙壁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大哥。”阿诚将信封放在桌上。
明楼没有立刻去看,只是抬起头,示意他说。
“查到了。”阿诚的声线压得很低,“明台和依萍乘坐的那架欧亚航空飞机上,旅客名单里,有一个叫王成栋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是‘毒蜂’。”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窗外的风声都彷彿被隔绝了。
王天风。
毒蜂。
那就是一个疯子。
明楼终于有了动作,他伸出手,却没有去拿那份名单,而是拿起了一支钢笔,在指间无意识地转动着。
他什么都没说,但阿诚能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压正在急剧下降,那股温和的伪装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阿诚的动作很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明楼的命令就是铁律,每一个字都必须被精准执行。
销毁“林婉清”这个身份的证据,同时,留下一点痕迹。
这是一道矛盾的指令,却难不倒他。
档案室里瀰漫着旧纸张和尘埃混合的气味,阿诚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个沉默的幽灵。他熟练地从厚重的档案柜中抽出一个牛皮纸袋,没有标籤,只有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折角。
这是他和明楼之间的暗号。
他没有当场焚烧,而是将里面的文件一张张取出,大部分送进了碎纸机,化为无法拼凑的纸屑。只留下了两张看似无关紧要的户籍迁移记录和一张伪造的入学推荐信。
他用化学药剂小心地处理了推荐信上的一个签名,让它在特定的光线下会显现出涂改的痕迹。然后,他将这几张纸随意地夹进了一份毫不相干的、关于码头货物进出口的卷宗里。
做得太干淨,反而是一种破绽。真正的销毁,是让它消失在浩如烟海的文书之中,即使被人偶然翻出,也只会当成是一次无心的归档错误。
处理完这一切,他没有片刻停留,驱车驶向了夜色中的欧亚航空公司办事处。
午夜的办事处只剩下值班人员,昏昏欲睡地趴在前台上。阿诚出示了新政府经济司的特别通行证,证件上明楼的签章足以让任何人打起精神。
“我要查三天前,所有飞往香港的航班旅客名单。”他的要求简洁明了。
值班员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在堆积如山的飞行记录中翻找起来。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和老式吊扇有气无力的转动声。
阿诚静静地站在一旁,他没有催促,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很快,几份泛黄的名单被摊开在柜台上。
阿诚的指尖从一个个铅字列印的名字上滑过,那些名字背后,可能是一个个鲜活的家庭,一次次充满期待的旅程。但此刻,它们只是冰冷的符号。
他的动作很稳,从上到下,一列一列,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组合。
当他的指尖停在其中一份名单的中段时,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王成栋。
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淹没在几十个乘客之中。
但这个名字,阿诚在明楼的秘密资料库里见过。那是“毒蜂”王天风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用过的一个化名。
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将那份名单抽了出来,连同其他几份一起,淡淡地对值班员说:“这几份我需要带走核查。”
“先生,按规定……”
阿诚没有与他争辩,只是从口袋里又摸出几张钞票,不轻不重地放在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