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劳了。”罗云净点点头,心中却是对他十分感激,如今肉难买,阿旺常从江边弄鱼回来给他吃。
阿旺像往常一样,径直走进厨房开始忙碌。淘米、洗菜、切姜丝……动作麻利而自然。然而,当他把米下锅,转身处理那条鱼时,手法却有了细微的不同。他用刀背熟练地拍晕鱼头,然后剖开鱼腹,并没有立刻清洗,而是用两根手指,极快地从一堆鱼内脏中夹出一个用油纸包得紧紧的小卷,迅速塞到了罗云净手中。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他的身体恰好挡住了厨房唯一的窗户可能存在的视线。
罗云净心脏猛地一缩,但脸上不动声色,将纸卷攥入手心,低声道:“我去书房找点茶叶。”
走进书房,关上门。罗云净就着台灯,展开油纸卷。里面是一张普通的电报纸,上面用密写药水写着寥寥数语,字迹是肖玉卿的,却比以往显得仓促::
“风声鹤唳,白沙线断,旧有联络渠道多危。
吾虽无恙,然汝之风险陡增。
即刻深潜,销毁一切,停止活动。
万望珍重,静待消息。
—— 玉卿”
罗云净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在他指尖微微颤抖。
他不敢耽搁,立刻将刚刚收到的纸条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然后,他开始迅速而无声地清理书房和卧室,将所有可能引起怀疑的文件、书籍、甚至一些看似寻常却可能成为线索的物品,一一投入厨房炉灶中焚毁。火光跳跃着,映照着他苍白而坚毅的脸庞。
“大少爷,饭一会儿就得。您先歇会儿。”阿旺头语气平静。
罗云净回到书房,最危险的时刻或许已经到来。周围危机四伏,但他不能慌乱,更不能退缩。他必须像一颗真正的钉子,牢牢钉在自己的位置上,即使锈蚀,即使被遗忘,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即可深潜……”他低声重复着肖玉卿的嘱托,将那枚铜钱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沉静下来。
厨房飘来饭菜的香气。阿旺在门外低声问:大少爷,现在用饭吗?
这就来。他平静地回应,将烟灰缸里的灰烬拨散。
窗外夜雨潇潇,恰似山雨欲来。
雨锁山城,前路莫测。
九月底的渝州,还带着一份夏末的未曾消散的炎热,他接到周明远通过死信箱传递的消息,约他在两路口一家新开的茶馆“听雨轩”见面。
“听雨轩”店面不大,装修雅致,客人多是些公教人员,谈笑声混着留声机里周璇柔媚的嗓音,暂时掩盖了窗外的战争阴云。罗云净在临窗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凉茶。
周明远很快到来,穿着半旧的灰布长衫,像个不得志的中学教员。他坐下,先呷了口茶,才压低声音道:
“玉卿让你留意计划处和财务司那边的动向。有人正在暗中调查去年宜昌撤退时期,几批由你签批的‘特别运输费’的使用情况。”
罗云净心中一凛。那几笔费用,表面上是为了抢运被各部强占船只的兵工厂设备,实则是流向了八路军和新四军处,通过阿旺找“船帮额外”支付的,手续上确实有些经不起严格推敲之处。
“是哪方面的人在查?”
“背景很复杂,有中统的影子,经济部那边也掺和在里面,想借题发挥。”周明远目光扫过周围,“账目你要尽快处理干净,不留首尾。必要时,可以推说当时混乱,记录遗失,或者……找几个无关紧要的环节‘主动’承担些责任。”
罗云净立刻明白,这是要在对方发难前,先自己把可能的漏洞堵上。
“我明白。”
“还有,”周明远的声音更低了,“玉卿判断,这次调查可能只是个开始。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止是你个人,更想借此打击陈兆谦的威信,进而影响资委会乃至更高层的资源分配格局。你务必稳住,日常工作不能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