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知道,他和他远在北方的战友,都已被推到了时代洪流的风口浪尖。退无可退,唯有前行,用各自的方式,砥柱于这暗流汹涌的危局之中,直到云开见日的那一天。
肖玉卿那份措辞犀利的报告,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军委会内部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报告中没有使用任何意识形态的语言,而是以点验组核查到的详实数据为基础,列举了多起国民党部队主动挑衅、扣押物资、甚至制造摩擦的事件,冷静地分析了这些行为对兵力损耗、物资浪费以及抗战士气的负面影响。报告最后尖锐地指出:“若此风不止,恐非日寇之福,乃亲者痛仇者快之举。”
报告被何应钦压下,并未直接呈送最高当局,但其内容仍在高层小范围内流传开来。主战派将领对此暴跳如雷,斥责肖玉卿“危言耸听”、“立场暧昧”;而一些尚有理智的中间派官员则暗自心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重要的是,报告的核心内容通过不同渠道,被巧妙地传递给了美国驻华军事代表团,成为了史迪威向重庆政府施压的又一枚筹码。
“组长,侍从室那边传来消息,委座对近期摩擦升级也有所不悦,认为‘授人以柄’,影响了国际观瞻,尤其是美方的态度。”周明远汇报着最新的动向,“何长官那边压力很大,已经密电胡宗南,要求其‘暂缓行动,避免扩大事态’。”
肖玉卿靠在椅背上,轻轻揉着刺痛的太阳穴,脸上没有任何轻松的神色。“这只是暂时的退却,而非放弃。他们是在等待更合适的时机,或者,变换更隐蔽的手段。”他太了解那些人的行事风格,妥协往往只是为了下一次更猛烈的进攻积蓄力量。
“那我们……”
“我们不能停。”肖玉卿打断周明远,“点验组继续加大对相关部队后勤、账目的核查力度,特别是那些被我们点过名的部队。要让他们感觉到,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另外,通知赵大勇,丙组保持警惕,重点监控耀县、洛川仓库的动静,以及通往陕北的各条要道有无异常兵力集结。”
“是!”
“还有,‘商行’那边,第二批化学原料启运了吗?”肖玉卿更关心这条生命线。
“已经启运,林慕婉同志动用了新的隐蔽路线,避开了最近风声较紧的关卡,但路程会更绕,预计抵达时间要延迟十天左右。”
“安全第一。”肖玉卿沉声道,“告诉她,不必追求速度,务必确保渠道安全。北边……现在还等得起。”
他说的“等得起”,带着一种无奈的侥幸。他知道延安的兵工厂每一刻都在与时间赛跑。
延安,兵工厂的窑洞里,气氛确实如同绷紧的弓弦。“四三式”火箭筒的初步成功带来了喜悦,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压力和改进的艰难。罗云净几乎住在了车间里,与技术人员和老师傅们一起,反复调试着火箭弹的尾翼设计,试图解决精度不稳的难题;他们还在试验不同的装药配比,以期在有限的炸药量下获得更大的破甲威力。
阿旺默默地守护着他,将饭菜热了又热,在他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后,会强行将他拉出窑洞,在寒冷的夜风中走几步。
“云卿,你必须休息。”阿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若倒了,这火箭筒谁来做?前线的同志怎么办?”
罗云净望着夜空中闪烁的北斗七星,长长呼出一口白气。“阿旺,我知道。但我总觉得……时间不够了。”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胡宗南几十万大军压在边境,他们装备精良,而我们……每一点进步,都可能在未来挽救无数同志的生命。”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铜钱,握在掌心,那熟悉的温热似乎能给他注入一丝力量。“我们在后方多流一滴汗,前线的同志就能少流一滴血。”
这时,小虎兴冲冲地跑来,手里拿着一块新加工好的金属部件:“云卿同志!你快看!按照您改的图纸,用新的淬火方法处理,这个喷嘴的耐烧蚀性好像提高了!”
罗云净精神一振,立刻接过部件,就着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