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眼睛？冰冷，沉静，带着一种漠视生死的淡然，深处却又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两名护卫动作一僵，竟被那眼神震慑得后退了半步，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寒意。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凤千羽动了。
她没有等人来拖，而是自己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喜轿。
繁复的凤冠霞帔穿在她身上，非但没有因污渍而显得狼狈，反而因她挺直的脊梁和冷漠的气场，生出一种别样的威仪。她站在那里，仿佛不是被退婚的弃妇，而是巡视领地的女王。
她环视四周，那些刚才还在肆意嘲笑的百姓，在接触到她目光的刹那，竟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心底发虚。
这个凤千羽，和传说中的痴傻模样，判若两人！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慕容杰的脸上，平静无波。
东方澈眉头紧皱，心中同样诧异。眼前的女子，眼神清明得可怕，哪里还有半分痴傻？但他很快将这归结为傻子受了刺激后的回光返照，语气愈发轻蔑：“怎么，不装傻了？凤千羽，别以为这样本王就会回心转意。本王告诉你，今日这婚，退定了！”
凤千羽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太子殿下说完了？”她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说完了，就该轮到我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直面轩辕澈。
“第一，这门婚事，并非我所愿，而是皇上赐婚，王府遵旨。你当街退婚，打的是镇国王府的脸，更是皇家的脸面。如此行事，足见你毫无担当，狂妄自大。”
“第二，你既厌我痴傻，大可私下与我父王商议，禀明圣上，和平解约。可你偏偏选择在大婚之日，当着满城百姓的面，极尽羞辱之能事。这并非强者所为，而是懦夫才会用的手段。你所谓的战神之名，在我看来，不过尔尔。”
“第三……”凤千羽顿了顿，目光从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扫过，“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抬起手，动作干脆利落地摘下了头上沉重的凤冠。金丝红玉打造的凤冠在她手中，仿佛失去了所有分量。
“这门婚事，”她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是你退，是我凤千羽——不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一松。
“铛！”
价值连城的凤冠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上面镶嵌的宝石摔得四分五裂。
“你！”东方澈气得脸色铁青，他从未受过如此顶撞。一个他眼中的傻子，竟敢当众指责他，甚至说出“不要他”这种话！
“你什么你？”凤千羽眼神一凛，周身的气势陡然攀升，“东方澈，你记住。从今往后，你我婚约作罢，再无瓜葛。不是你睿王休弃了我凤千羽，而是我凤千羽，看不上你这等无信无义之辈！”
言罢，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拖着那身被玷污却依然华美的嫁衣，逆着人流，朝着镇国王府的方向走去。
她的背影，孤傲，决绝。
长街之上，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百姓，和那个手握缰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睿王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