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心知肚明,今夜的东宫,不平静。
承恩殿的殿门,虚掩着,透出柔和的烛光。
东方璟站在门外,抬起的手,数次放下,又数次抬起。
最终,他还是没有敲门,而是轻轻地,推开了那扇决定他命运的门。
殿内,暖香浮动。
凤千羽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上等着他。
她已经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素色寝衣,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正侧卧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不知名的古籍,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开门声,她甚至没有抬眼,只是淡淡地,翻过了一页书。
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仿佛他不是来取救命解药的太子,而是一个无足轻重、前来添茶的下人。
东方璟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等了许久,久到他以为自己会化作一尊石像,凤千羽,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她抬起眼,看向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没有嘲讽,没有戏谑,只有一片平静的湖水。
“来了?”
她开口,声音很轻。
东方璟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东西呢?”他又问,声音,干涩沙哑。
凤千羽没有回答他。她缓缓地从软榻上坐起,赤着一双雪白的玉足,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比他矮上一个头,此刻,却需要他仰视。
“殿下,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东方璟的拳头,在袖中,再次握紧。
“你是在求我。”凤千羽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板。
“跪下。”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在东方璟的脑中,轰然炸响!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
“凤千羽!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凤千羽轻笑一声,“殿下昨夜,不也是想这么对我吗?我这,不过是让你提前体验一下罢了。”
她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如同鬼魅。
-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每犹豫一息,明天解药的药效,就会减弱一分。若是减得多了,说不定,殿下走在路上,会突然……手脚不太利索呢。”
赤裸裸的威胁!
东方璟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断她那纤细的脖颈!
可是,他不能。
屈辱的泪水,混合着不甘的冷汗,从他的眼角滑落。
“咚。”
一声轻响。
东宫太子,东陵国未来的君主,在这噬骨的寒夜里,缓缓地,弯下了自己高贵的膝盖。
第二次。
为了活命,他向同一个女人,跪了第二次。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灵魂的某一部分,彻底碎裂了。
“很好。”凤千羽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捏在指尖。
她没有立刻给他,而是蹲下身,与他平视。
“张嘴。”
东方璟闭上眼,屈辱地,张开了自己的嘴。
凤千羽将那颗药丸,亲手,喂进了他的口中,就像在喂养一只驯服的宠物。
“记住这个味道。”她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从今往后,你的命,你的尊严,都由我说了算。”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明日早朝过后,吏部尚书会来东宫拜访。到时候,我希望,能从夫君你的口中,听到一些对我父亲,对镇国将军府的……赞美之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