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不了我们那精细活。”
林旬也锁着眉。
他高估了这个时代个体作坊的水平,也低估了他们的贪婪。
“师傅,再想想,除了这些小作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比如,那些倒闭的、或者半死不活的集体小厂?”
张师傅的眼睛猛地一亮。
“有!我想起个人来!”
“谁?”
“老侯!侯建设!八级车工,技术比我还高半头!后来跟领导不对付,自己出来搞了个街道五金厂,现在估计就剩个空壳子了。”
“走!去看看!”
……
红星路尽头的死胡同,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
门上,“红星五金加工厂”几个红漆字迹已然剥落。
张师傅推开门,浓重的铁锈和冷油味扑面而来。
院里,几台盖着雨布的机器静静趴在黑暗中。
“老侯!侯建设在吗?”
里屋门帘一掀,一个瘦高身影走了出来。
那人五十岁上下,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一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却异常明亮。
他手里,还捏着一个游标卡尺。
“建军?”他看清来人,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老侯!可算找着你了!”张师傅快步迎上,两只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厂的小林,林旬。技术高得很!”
“侯师傅好。”林旬点头。
侯建设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又回到张师傅身上:“这么晚来,有事?”
“老侯,不瞒你说,我跟小林,准备出来自己干了。想找个地方,造台机器。”
“造机器?”侯建设的眉毛挑了挑,但眼里的光很快又黯淡下去,“建军,现在生意不好做啊。你看我这,就剩我一个老头子守着了。”
“我们知道不好做,所以才来找你。”
张师傅拉着他,掀开院子中央最大那台机器的雨布。
一台苏制老式c630车床,床身敦实,但导轨上还泛着油光。
“老侯,你这台宝贝,还能动吧?”
“能动。”侯建设的语气里透着自豪,“我每天都擦,精度一点没跑。”
“那就行!”林旬开口,“侯师傅,我们想租您这个地方,还有这台车床。一个月,三百块钱。”
侯建设摇了摇头:“小林是吧?不是钱的事。我这地方电是偷接的,说不定哪天就给掐了。你们要造大机器,我怕……”
“侯师傅,”林旬打断他,递上一张路上画的草图,“您先看看这个。”
侯建设疑惑地接过图纸。
昏黄的灯光下,他只看了一眼,眼神就变了。
那双常年与冰冷钢铁打交道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变螺距、变螺槽深度的挤压螺杆?还要分段加热,带排气口?”
他的声音有些发涩。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林旬。
“这玩意儿,你们要自己做?”
“对。”林旬点头,“用38croAlA合金钢来做。”
“渗氮钢!”侯建设心脏一抽。
这种材料硬度极高,加工难度大得离谱。
“侯师傅,您这台c630,干不了这活儿。”林旬说的是实话。
侯建设的脸沉了下去。
“但是,”林旬话锋一转,“如果您肯把车床交给我们改造,我有把握,让它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改造?”
“对。更换主轴轴承,提高转速。改进刀架,增强刚性。最关键的,做一套特殊的跟刀架,解决加工长轴时的变形问题。”
林旬说得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在侯建设的心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