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儿赤诚,吾心甚慰。
罢了。”
他示意身侧少年。
少年上前,将一直捧着的砚台置于堂中条案上。
“此砚‘松风古月’,伴吾多年,今日便置于闻林书院,以彰向学之心。”
云亭先生声音温润,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柳夫子身上。
“凡书院学子,若有诚心向学、资质尚可者,献上束修一千两,吾可亲笔为其所持典籍孤本或精良拓片,题写批注、钤印留念。
所题批注,乃吾毕生所学之精粹,或可助其参悟关隘。” 他顿了顿,补充道,“荣儿,此事由你协助,务求公允。”
一千两!!!
这三个字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堂下绝大多数寒门学子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许多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只剩下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
一千两,对他们而言,是全家不吃不喝劳作几十年也未必能攒下的巨款。
刚才那点对大儒亲笔批注的奢望,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整个书院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李荣和少年站在那里,一个面带不屑,一个面无表情。
柳夫子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身后三位教习也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惊愕失望。
这?这与他们想象中淡泊名利、提携后进的大儒风范,似乎相去甚远。
时间一点点过去,书院依旧一片沉默。
没有一个学子站出来。
那些渴望的眼神,此刻都化作了深深的窘迫和难堪,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条案上那方端砚,也不敢再看主位上的大儒。
李荣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焦急地扫视学子,最终落在一个穿着相对体面的学子身上。
那学子名叫孙富,此刻正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显然内心很挣扎。
李荣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地看向孙富:“孙兄,你家中那本祖传的《文心雕龙》残卷,不是一直苦于无人能解其一吗?
今日天赐良机……” 他刻意加重了“残卷”二字。
随后云亭先生讲了一些自己对《文心雕龙》的见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在孙富身上。
孙富身体一僵,脸涨得通红,他抬起头。
看看条案上的砚台,又看看主位上闭目养神的“云亭先生”,再看看身边同窗们或同情或复杂的目光,最后看向山长柳夫子。
柳夫子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压力。
孙富挣扎了许久,额角都冒出了细汗,最终猛地低下头,带着羞愧和决绝:“学生才疏学浅,恐难承先生厚爱,不敢奢求。”
说罢,他几乎将头埋进了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