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墙角花架上,一盆看似不起眼的植物上。
那植物叶片肥厚,边缘带着小刺,顶端却开着一朵极其娇艳、形似睡莲的重瓣花朵。
红白相间,在满室书香墨气中,显得格外突兀又生机勃勃。
“便以此‘昙花’为题吧。”二宝指向那盆花,语气平淡。
众人循着他所指望去,皆是一愣。
昙花?
此花并不算十分罕见,但因其只在夜间短暂开放,素有“月下美人”之称,寻常难得一见其盛开模样。
更因其花期短暂,常被文人用来比喻转瞬即逝的美好或红颜薄命。
以此为题,既要描绘其形,又要蕴含其神,更需在极短时间内成诗,难度不小。
刘瑕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昙花虽偏,却正在他涉猎范围之内。
他略一沉吟,便走到一张空置的书案前,提笔蘸墨,稍作思索,便挥毫写下。
“玉骨冰肌谪仙容,夜阑独放月明中。
不争春色群芳艳,但送幽香一霎空。
惊艳何须白日久,钟情已在梦魂通。
晓来敛尽倾城色,谁记娉婷昨夜风?”
诗成,众人传阅,皆是点头称赞。
“好一个‘不争春色群芳艳,但送幽香一霎空’。
将昙花之清高孤洁、刹那芳华描绘得淋漓尽致。”
“尾联‘晓来敛尽倾城色,谁记娉婷昨夜风?’更是余韵悠长,引人唏嘘。”
“刘兄才思,果然敏捷。”
这首诗,辞藻清丽,意境哀婉,紧扣昙花特性,确实是一首上乘的咏物诗。
刘瑕负手而立,接受着众人的赞誉,看向二宝。
现在,压力给到了二宝这边。
刘瑕不仅快速成诗,而且质量极高,二宝若想不落下风,必须在同样短的时间内,作出一首至少不逊于此的诗来。
老翰林看向二宝:“刘小友,该你命题了。”
刘瑕心中早有计较,他既要考校二宝,便要选一个看似寻常,实则极难出新意、极易落入俗套的物件。
目光扫过窗外,看到街边一个老翁正扛着草靶子,上面插满了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他心念一动,开口道:“便以那街边叫卖的‘冰糖葫芦’为题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是一静,随即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
冰糖葫芦?
这可是再寻常不过的市井小吃,登不得大雅之堂。
以此为题作诗,既要贴合其物,又不能流于俚俗,还要写出诗意和格调,简直是强人所难!
这刘瑕,分明是故意刁难!
温玉清眉头紧皱,看向刘瑕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不满。
就连主持的老翰林,也微微摇头,觉得刘瑕此举,稍欠风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