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济连忙把话题给带了出来。
“老朽能有什么事迹。”
陈懋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道:“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老朽打了大半辈子的仗,光这练兵之法,就比不上神武卫,执政之策,更是比不上陛下。”
飘零半生,陈懋只感叹自己太老,就算带兵出征也感到无力,特别是看到范广这些新一代,还有新式武器,战争的理念更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陈伯伯岂能如此说,学校之中就常常以陈伯伯的战例,让我等沙盘推演,永乐二十年,陈伯伯断后于隘口埋伏,鞑靼来犯时,伯伯以老弱兵力及辎重引诱鞑靼军,等到接战时,趁机出击,大破敌军,并斩获过半。”
朱见济郎朗开口,武备学校对于大明从红巾军至今的大大小小战役,都能在沙盘上推演,太过久远的战役,因为战争形势的改变,多是以兵书教授,若是学生想推演,那就各自组织,而非学校教授。
当从一群孩子嘴里听到自己的事迹,甚至是被编入教材兵书之中,陈懋突然鼻子有些发酸。
这可比任何赏赐更加让陈懋欣慰,谁不想千古留名,可又谁能想得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就被当成案例教授孩子了。
一下子,陈懋看这些孩子的目光更加慈祥,就如同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那一战啊。”
本来不想说这些的陈懋,立刻就换了一个想法,道:“当时是第三次出征,于屈裂河破敌,还师时为武安侯的辎重断的后。”
说着,陈懋停顿了下,叹道:“让老弱兵力及辎重为饵,你们可知当时是如何?”
闻言,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因为朱见济他们知道,旧军队是如何让人甘愿为饵的,而且还是在还师的时候,那对于士兵而言,就是离活着回家只差一步。
非自愿情况下充当诱饵,是因为自己的软肋被人捏着。
军户的身家都在卫所,世袭制就是这点好,对于士兵的人身控制,可谓是巅峰。
而那些孤身一人的,那有为他们准备的岗位,那便是极度危险的夜不收。
陈懋并没有向孩子们隐瞒这一点,甚至是主动提起。
战争是残酷的,特别是还未有国家意识时期的战争,士兵多数只是为了钱粮,拼命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质量。
所谓的慈不掌兵便是如此,若是没有那些老弱兵力作饵,那鞑靼也不会直接上钩,陈懋更不会获赐龙衣玉带,自己的女儿也随之被封为丽妃。
“知道。”
朱见济直接开口,价值观不同,但朱见济并不会直接否定陈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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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教过他,人可以很简单的捏死虫子,但是,虫子就不曾消失过。
必要的时候可以消灭,但多数时候,要考虑共存。
朱见济的干脆让陈懋眼中增加了些许欣赏,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必然带着牺牲。”
陈懋话语平淡,带着一丝冷漠,将话题引到了闽地,道:“都说闽地乱于倭寇侵扰,可若单单是倭寇侵扰,那百姓应该更加同仇敌忾,可你们知道,为何明明起因于倭寇,最后却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吗?”
“买官卖官、苛捐杂税、官逼民反。”
其他人不好回答,但朱见济没有那个顾虑,直言道。
闻言,陈懋挑了挑眉,笑道:“不仅如此,还有侠武犯禁。”
“为何?”
武备学校对于战役的推演,并不涉及深层次的探讨,就算是朱见济,对闽地的详细情况也知之不详,只知其表。
“叶宗留,浙江庆元人,幼习武艺,立志刀劈人间不平事,枪打世上不平人,为处州府署皂隶,正统七年,凭皂隶之身和武艺,聚集大量流民,偷开坑穴,私煎银矿,并铸造兵器。”
陈懋缓缓说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