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他没有去自己的雅座,而是端着老板刚泡好的龙井,走到了陆远的桌前,轻轻坐下。
陆远仿佛被惊扰了一般,从棋局中抬起头,看到面前的钱宏盛,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化为一种见到陌生人的局促和礼貌。
“您……有事吗?”他的表演恰到好处,既没有表现出认识对方的惊喜,也没有流露出被冒犯的不快。
“小兄弟,棋下得不错。”钱宏盛呷了一口茶,目光落在棋盘上,“自己跟自己下,不觉得无趣吗?”
“习惯了。”陆远腼腆地笑了笑,“找不到对手,只能自己跟自己较劲。”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进了钱宏盛的心湖。
“哦?”钱宏盛放下了茶杯,兴致更浓了,“如果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棋艺生疏,陪我来一盘,如何?”
陆远脸上立刻显出受宠若惊的神色,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哪能跟您下。我就是瞎琢磨,瞎琢磨。”
他越是推辞,钱宏盛就越是觉得他深藏不露。这是真正棋手才有的谦逊。
“输赢无妨,只求对弈之乐。”钱宏盛亲自上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罐中,“来吧,让我见识见识。”
话说到这份上,陆远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他“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那……那晚辈就献丑了。”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小小的棋盘上,悄然拉开了序幕。
陆远执黑先行,第一手,天元。
钱宏盛的眉毛微微一挑。这是最狂妄,也是最不羁的开局,仿佛在宣告,这盘棋的中心,由我来定。
他不动声色,应了一手。
棋局开始,落子声清脆,在安静的茶馆里回响。
陆远的棋风,正如他此刻扮演的角色,朴实无华,步步为营,像一个勤恳的农夫,在自己的土地上默默耕耘。
钱宏盛的棋风则霸道凌厉,如同一条巨龙,四处侵占,招招都指向对方的要害,充满了商场上的杀伐果断。
起初,钱宏盛还下得有些漫不经心,他以为很快就能将这个年轻人杀得片甲不留。可二十手之后,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发现,自己看似凌厉的攻势,每一次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对方的黑子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化解他的攻势,并且不经意间,就蚕食掉他的一小块实地。
那感觉,就像一头猛虎在追捕一只狡猾的狐狸,明明力量占尽优势,却始终无法一击致命,反而被对方引得在山林里团团转,体力在不知不觉中被消耗。
钱宏盛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不是下棋,这是在进行一场智力上的极限拉扯。他开始全力以赴,每一步都深思熟虑。
茶馆里的老板和服务员,都远远地看着这一桌,大气不敢出。他们从未见过钱董如此专注的神情。
棋盘上,黑白两色绞杀在一起,犬牙交错,惨烈无比。
一个小时过去,棋盘上的子,已然过半。
钱宏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苦战。对方的黑棋,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他的白龙困在了中Y。
而陆远,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不是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而是在欣赏一幅山水画。
这种反差,让钱宏盛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棋局进入了官子阶段。
钱宏盛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他计算着目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落后了。
就在这时,一直稳如泰山的陆远,忽然下了一步“错棋”。
那是一步看似无关紧要,却足以影响最终胜负的缓手。
钱宏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