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市纪委的宣教室,或者市委的d史研究室,请那里的专家老师们给指导一下。如果能得到他们的认可,甚至在市里的刊物上发表,那也是咱们县委办的荣誉啊!”
钱立国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陆远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的脸,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的、不加掩饰的功利和渴望,心中的警惕,忽然就松懈了大半。
他看懂了。
这小子,终究是年轻人,不甘寂寞。在档案室这个冷板凳上坐了几天,就想另辟蹊径,搞“学术创新”,曲线救国,博取领导的关注。
这种事,他见得多了。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新来的大学生,不琢磨怎么给领导服务,偏要去写什么调研报告,最后写出来的东西,要么是书生之见,要么是隔靴搔痒,都成了废纸。
这个陆远,看来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钱立国心里反而安定了。一个一门心思写文章想出名的愣头青,总比一个心思深沉、不知道在档案室里琢磨什么的“定时炸弹”要安全得多。
而且,正如陆远所说,万一这篇文章真被市里哪个领导看上了呢?那他钱立国作为“发现和培养”这匹千里马的伯乐,脸上也有光。就算没成,对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嗯,想法是好的。”钱立国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市里水深,不比县里。去了之后,要多听,多看,少说。特别是见到领导,要谦虚谨慎,明白吗?”
“明白!谢谢主任!我一定给咱们县委办争光!”陆远立刻立正站好,像个即将出征的士兵。
钱立国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去吧,车自己去车队申请。”
……
从县城到安河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陆远坐在颠簸的公务车后座,闭目养神。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高楼渐渐取代了田野,空气中也弥漫开都市特有的喧嚣。
他知道,自己正从一个新手村,驶向一个更高级、也更凶险的地图。
市委大院的门禁比县里森严得多。陆远在门口登记,说明来意后,门卫打了个电话核实,才放行。
他没有急着去蹲守,而是按照剧本,先走进了市纪委的大楼。他径直找到了位于三楼的“宣传教育室”,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干部,戴着眼镜,气质干练。
“您好,同志,请问有什么事?”
“您好,我是安河县县委办的陆远。”陆远立刻切换到一副谦卑恭敬的姿态,双手将那份论文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县关于廉政建设历史的一点粗浅研究,想请宣教室的领导和专家给指点一下。”
女干部显然对这种事司空见惯,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公式化地笑道:“好的,文章我们先收下,等我们研究学习之后,会给你答复的。你留个联系方式吧。”
“好的好的,太感谢您了。”
陆远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办公室电话,又客气了几句,便转身告辞。
整个过程,他都表现得像一个标准的、前来办事的下级单位工作人员,没有丝毫异常。但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不在场证明”,已经完美地完成了。
他来过宣教室,他的“官方”目的,就是来送稿件的。
从纪委大楼出来,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半。
陆远看了看表,不疾不徐地走向机关食堂的方向。周海东的情报很关键,王书记的习惯是十二点整准时出现在食堂。
他没有靠近食堂,而是在通往食堂的那条梧桐道旁,找了个长椅坐下。这条路是许多人去食堂的必经之路。
他从包里拿出那份论文的备份稿,低着头,装作在认真修改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像雷达一样,扫描着每一个从远处走来的人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一点五十……十一点五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