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们这里有一批技术过硬的工人和工程师,有一批在全国都叫得响的拳头产品。那时候,我们的‘衣服’,是真丝的,是锦缎的。”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热火朝天的车间,工人们脸上洋溢的自豪笑容,挂着大红花的出口卡车。
“转折点,出现在十五年前。”陆远的声音陡然一冷,激光笔的光点,落在了时间轴的一个节点上。
“这一年,市里出台了‘抓大放小,靓女先嫁’的改制政策。这个政策的初衷是好的,是为了盘活国有资产。但是,在执行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偏差。”
屏幕上,开始出现一份份当年的红头文件和会议纪要的扫描件。
“我们看到,当时主导这项工作的领导,提出了一个着名的‘花盆理论’。”
“花盆理论”四个字一出,吴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坐直了。
“这个理论认为,企业就像花盆,大小是固定的。要想让花长得好,就不能让它在原来的小花盆里挤着,要把花移栽到更大的、更漂亮的新花盆里去。”陆远的声音平铺直叙,不带任何褒贬,“于是,我们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换盆运动’。”
“我们把效益最好的企业,比如红星机械厂的核心车间和技术团队,以极低的价格,‘嫁’给了外来资本,换来了一个漂亮的新厂区和一份亮眼的招商引资数据。这就是‘靓女先嫁’。”
“我们把那些暂时遇到困难,但根基还在的企业,强行‘输血’,用贷款让它维持着,不让它破产影响报表。这就是‘抓大’。”
“我们把那些规模小、但有活力的民营小厂,认为是‘杂草’,挤占了‘鲜花’的养分,通过各种政策壁垒,让他们自生自灭。这就是‘放小’。”
陆远顿了顿,环视全场。会议室里,许多老资格的干部,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那段历史,他们都亲身经历过。
“这个理论,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它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陆远的声音陡然提高。
“花,离开了适合它的土壤,会死。”
“盆,换得再漂亮,如果里面的土是贫瘠的,甚至是带毒的,花,还是会死。”
“更何况……”陆远转过身,直视着脸色已经变成死灰的吴建国,“我们当初换盆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悄悄地,把盆里最肥沃的那捧土,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会议室里炸响!
这已经不是在讨论工作了,这是在指控!
吴建国的嘴唇开始哆嗦,他下意识地想去端茶杯,手却抖得厉害,几次都没能拿起杯子,反而碰得杯盖“哐当”作响。
赵立冬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知道,陆远这把刀,已经刺到了骨头上。
“当然,调查历史问题,是纪委同志的工作,不是我们领导小组的职责。”陆远恰到好处地把话收了回来,仿佛刚才那句诛心之言只是一个无心的比喻,“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这个‘花盆理论’,给南山工业园这件‘衣服’,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
ppt再次翻页。
一张巨大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图,出现在屏幕上。
“后果就是,我们亲手撕碎了那件真丝的‘旧衣服’,然后用一堆烂棉絮、旧报纸,掺杂着银行的贷款和政府的补贴,勉强糊成了一件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新衣服’。”
“这件衣服,它不保暖,不挡雨,甚至一碰就碎。它唯一的价值,就是挂在那里,让外面的人觉得,我们还穿着衣服,没有光着身子。”
“吴副市长,各位领导,”陆远关掉了投影,会议室里恢复了明亮,也让吴建国那张惨白的脸,更加清晰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件衣服。它不是旧了,也不是破了。从根子上,它就已经烂了。”
“所以,我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