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革履,面容严肃,目光如炬,像一排准备审判犯人的法官。
陆远径直走到会议桌的另一端,在王振邦的对面坐下,小陈和随行的环保局吴兴国局长等人,则有些局促地在他身后站定。
又过了两分钟,王振邦才仿佛刚刚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他合上文件,缓缓抬起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终于落在了陆远的身上。
“陆市长,年轻有为啊。”他开口了,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那股居高临下的气场,却扑面而来,“今天在电视台,一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差点被你感动了。”
陆远微微一笑:“王董事长,我只是把一些事实摆出来,让市民们有知情权。谈不上感动。”
“事实?”王振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向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陆市长,你所谓的‘事实’,就是几个老百姓在电话里哭哭啼啼?我告诉你什么是事实。”
他伸出一根手指:“星钢集团,去年为星海市贡献了九十七个亿的税收,占了全市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九。这个,是事实吗?”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星钢集团,以及相关的上下游产业链,为星海市提供了超过五万个就业岗位,背后,是五万个家庭,将近二十万人的生计。这个,是事实吗?”
最后,他拿起桌上的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他身后那面墙上,一块巨大的屏幕亮了起来,上面开始播放星钢集团的宣传片。现代化的厂房,火红的钢水,一张张朴实的工人的笑脸,以及一座座由星钢捐建的希望小学和敬老院。
“陆市长,你看到的,是那条变了颜色的河。我让你看看,星钢的每一分利润,都变成了什么。变成了城市的道路桥梁,变成了孩子们的朗朗书声,变成了老人们的安稳晚年。你现在要为了那条河,把这些,全都砸了吗?”
王振邦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环保局吴局长等人的心上。吴局长的头已经快要埋到胸口里,连看王振邦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陆远却依旧平静,他等王振邦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王董事长,您刚才说的,都是事实。星钢对星海市的贡献,没有人会否认。但是,我这里,也有几个事实,想请您看一看。”
他没有拿出那份死亡名单,那不是现在该亮的底牌。他只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照片,轻轻推到了桌子中央。
照片上,是云州市自来水厂门口,排着长龙取水的市民,是医院里因为供水紧张而焦头烂额的医生护士,是一个孩子用浑浊的桶装水洗脸的特写。
“这也是事实。”陆远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下游的兄弟城市,一百万市民,因为我们,喝不上干净的水。他们的孩子,他们的老人,正在承受本不该承受的痛苦。”
王振邦瞥了一眼那些照片,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陆市长,你还是太年轻,太感性。”他摇了摇头,语气像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晚辈,“环保改造,是要花钱的,是要技术的。你知道把星钢的环保系统全部升级到国际最高标准,需要多少钱吗?三百个亿!这笔钱,从哪里来?是你市政府给我,还是让我去把那一半的工人都解雇了?”
“技术上也不成熟,”他继续说道,“全世界的钢铁企业,都面临着污染问题,这是一个行业性的难题,不是我们一家能解决的。你不能要求一个发展中国家的企业,去承担发达国家都做不到的环保责任。”
他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为钱和技术,归结为这是一个“无解”的行业难题。
“王董事长,”陆远打断了他,“钱和技术的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谈。今天我来,是想确认一件事。星钢集团,作为星海市的龙头企业,愿不愿意,主动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和环保责任?哪怕只是先拿出一个态度,制定一个分阶段整改的计划,让下游的兄弟城市,让全市的人民,看到你们的诚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