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飞翔的海鸟,仿佛在组织语言。收养我的是天乾城西偷窃团伙的陈老头。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捡到了我,或者说,顺手牵羊把我带回了他的贼窝。也没什么好不好的,活着而已。至少比在路边饿死冻死强。他省略了为了一口吃的与人厮打、寒冬腊月蜷缩在破庙角落里瑟瑟发抖、以及为了学习挨过的无数责骂。这些苦难,如今说来已无意义,反而平添伤感。
萧妃的呼吸一滞,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紧紧攥着盖在腿上的薄毯,指节泛白。是娘……是娘对不起你……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自责与心痛。她想象中的颠沛流离,与云逸轻描淡写的一句活着而已重合,其中的辛酸,她如何体会不到?
云逸看着母亲瞬间涌出的泪水,心中也是一阵酸涩。
他别开视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也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那您呢?当年那场大火之后,您是怎么到了那里?他指了指舰队后方,那早已消失在海平面下的神弃之岛方向。
萧妃拭去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声音依旧带着沙哑:那场火是有人蓄意为之。混乱中,有人将我迷晕带走等我醒来,已在海外,辗转便到了那座岛上。他们星陨阁的人,发现了我的血脉特殊,便将我囚禁,用那星骸之力……提炼和研究……她的叙述断断续续,带着痛苦的回忆,但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他们想用我的血,造就所谓的完美圣血者,承载那狂暴的寂灭星力……幸好,你们来得及时……她看向云逸,眼中充满了后怕与庆幸。
我们找到了线索,一路追查过来的。云逸言简意赅,没有提及北境的烽火、京城的漩涡、落鹰峡的追杀,以及这一路上经历的无数凶险。
那些是他的责任和选择,无需让刚刚脱离苦海的母亲再担惊受怕。
这时,李小三端着个木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两碗刚熬好的药膳粥和一些船上备着的干果蜜饯。夫人,云爷,该用些点心了。这粥是厨下特意用温补药材熬的,最是养人。
云逸接过托盘,道了声谢。他将一碗粥递给母亲,自己端起另一碗。
船舱条件有限,餐具都是军中统一的粗陶碗,与宫廷的玉盘金盏天差地别。萧妃却毫不在意,小口小口地吃着,姿态依旧优雅,但明显对食物本身更专注些。
味道很好。她轻声说,比岛上那些东西好太多了。她没有具体描述岛上的食物,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逸默默记下,母亲的口味似乎偏清淡。他看着母亲纤细的手指捧着粗陶碗,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这位本该在锦绣堆中娇养的妃子,如今却能坦然面对这最简陋的生存条件。
等回到永州,云逸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可以尝尝当地的特色菜。永州靠海,海鲜很是鲜美,做法也清淡。
萧妃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是被这个简单的展望触动了。她轻轻点头,唇角弯起一个真心的弧度,娘很期待。
石猛在远处和几个老兵擦拭着武器,看到这边的情景,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雷豹,压低声音嘿嘿笑道:老雷,瞧见没?头儿和他娘,总算有点那个味儿了!不像前几天,看着都替他们着急!
雷豹依旧是那副沉稳样子,擦拭弓弩的动作不停,点了点头,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血脉相连,总归是割不断的。
韩护卫默默站在稍远的地方警戒,目光扫过甲板上那对正在努力靠近的母子,坚毅的脸上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一瞬。
戚明月站在舰桥高处,手持望远镜观察着海况,眼角的余光也将甲板上这细微却重要的互动尽收眼底。
她清冷的眸光微微闪动,随即放下望远镜,转身继续与导航官核对航线,只是那向来紧抿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直的线条。
归途漫漫,但舰队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与胜利的喜悦。
星陨阁经营多年的海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