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热血,还有老百姓的支持。就像这老槐树,光有树干站不住,得有根扎在土里,才能经得住风雪。”
中午的阳光暖和了些,残雪开始化得快了,屋檐下滴着水,“滴答滴答”像在数数。王婶在灶房门口支起个小炭炉,上面烤着几个红薯,焦香的味道飘得老远。
“快来吃烤红薯!”王婶用筷子戳了戳红薯皮,“都流油了,甜得很!”
大家围过来,一人拿着个烤红薯,烫得左右手来回倒,剥开焦黑的皮,里面的瓤金灿灿的,冒着热气,咬一口甜得齁人,还带着点焦糊味。
吹唢呐的老爷子吃得最香,嘴角沾着红薯瓤,笑着说:“这味儿,跟俺小时候在村口烤的一模一样。那时候穷,冬天就盼着烤红薯,揣在怀里暖手,饿了就啃两口,能高兴一整天。”
“当年的学生也这么干,”王婶接话道,“我姥姥说,她们把烤红薯揣在棉袄里,走累了就拿出来分着吃,红薯皮都舍不得扔,得把上面的瓤舔干净。”
下午拍的是学生们在督军府前请愿的戏。布景的大门紧闭着,门口站着几个扮演卫兵的群演,穿着灰扑扑的军装,手里端着枪,表情严肃。小郑他们举着标语牌站在门前,喊着口号,声音嘶哑却坚定。
“把标语牌举高点!”老张喊,“胳膊得伸直,就算酸了也不能放下来,这是态度!”
小郑咬着牙把胳膊举得更高,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结冰的地上,瞬间就冻成了小冰珠。他看着紧闭的大门,忽然想起王婶说的话——当年的门也这么难推开,可推的人多了,总有推开的一天。
“卡!”老张喊了停,“今天就拍到这儿,大家辛苦了!”
收工时,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雪地上像条温暖的毯子。林羽看着大家收拾东西,王婶在给炭炉添柴,老张在检查明天要用的道具,小郑和小雅在讨论台词,吹唢呐的老爷子在树下教小李吹《东方红》,调子有点跑,却听得人心里敞亮。
他忽然觉得,这片场像个会讲故事的老人,把那些快要被遗忘的日子,一点点讲给他们听。那些菜窝窝的香,烤红薯的甜,老槐树的皮,还有演员们眼里的光,都是故事里的标点符号,把过去和现在连得紧紧的。
“明天拍啥?”林羽问老张。
“拍学生们终于见到督军,把请愿书递上去的戏,”老张望着渐暗的天色,“我让道具组做了份旧报纸,上面印着‘巴黎和会’的新闻,得让学生们举着报纸跟督军理论,那股子理直气壮的劲儿,得拍出来。”
林羽点点头,抬头看了眼老槐树,枝桠上的残雪又落了些,露出深褐色的树干,像在悄悄说:快了,快到春天了。
是啊,快了。不管是戏里的故事,还是戏外的日子,只要往前走着,总有春暖花开的时候。
灶房的炊烟又升起来了,混着烤红薯的香味,在暮色里慢慢散开,像给这片忙碌了一天的片场,盖上了一层温柔的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