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收拾治疗盘，嘴里随口说了句：“护士长说，你们这费用快到线了，过两天要是还没续交，医保那边可能要停掉部分用药，到时候我们还得再催款。”
小美握着账单的手猛地收紧，抬头想问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问什么呢？问十三万之后怎么办？问没钱了是不是就不能继续治疗了？这些问题，她不敢问，也问不出口。
护士走后，她把留给自己这联的账单叠成小小的方块，放进柜子最深处，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数字藏起来。可那串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
“管他呢。”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睛，把快要涌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反正如今情况已经这样了，黎远山的治疗总不能停。”
医保报销的比例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如果医院再来催款，她也不去纠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他们三方去商讨去吧，她现在是真的没力气去想这些了。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很快就连成了线，织成一张灰蒙蒙的雨幕。病房里的灯开着，惨白的光线落在黎远山安静的脸上。
输液器还在“滴答、滴答”地响着，小美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输液管里缓缓下降的液体，直到盯累了，才转移了视线。
就像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黎远山的治疗还要走多远，更不知道自己还能硬扛多久。
但她知道，只要输液还在继续，只要黎远山还有呼吸，她就不能倒下。就像窗外那棵被暴雨冲刷的梧桐树，哪怕枝叶被打得七零八落，也得死死扎根在泥土里，等着雨停，等着天亮。
夜渐渐深了，雨还没有停的意思。病房里很安静，只有雨声、输液声，还有黎远山平稳却微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小美趴在床边，头枕着手臂，眼皮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见黎远山在叫她的名字，声音还是像以前那样温和。她想抬头看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能任由自己跌进短暂的睡眠里。
在梦里，黎远山笑着朝她走来，温和的说：“小美，我没事了，咱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