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量不高,清爽。怎么样,试试?”
他见汪明点头,便对侍者打了个响指。
“两杯莫吉托。”
随即又像是解释,又像是自嘲地补充了一句。
“我酒量是真不行,喝点带汽的就当是陪你了。”
这份坦诚,瞬间拉近了些许距离。
酒杯端上,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随意碰了一下。
“说起来,我大学是在央财念的,经济学院。”
陈光荣抿了一口酒,看似不经意地提起。
“毕业后也在银行系统里干了好几年,后来觉得没劲,才出来自己折腾。”
汪明心中一动,那份刻意维持的疏离感瞬间融化了几分。
中财大和央财,在国内财经院校里素有两财一贸的说法,渊源颇深。他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
“是吗?那敢情好,这么说咱们还是半个同行?缘分啊!”
“可不是嘛!”陈光荣一拍大腿。
“所以我第一眼看见你办公室那些书,就觉得亲切。现在这年头,还静得下心啃那些大部头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话题一旦打开,便如开闸的洪水。
从宏观经济政策聊到银行的中间业务,再到最近风头正劲的互联网金融。
陈光荣的见识远超一个普通花卉老板的范畴,他对资本市场的理解,甚至带着几分职业操盘手的敏锐。
聊到兴头上,他话锋陡然一转,直勾勾地盯着汪明。
“汪老弟,你跟我说句实话。”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你是不是……准备自己下场搞金融投资?”
汪明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送到嘴边,用冰凉的液体掩盖住内心的波澜。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虚笑容,半开玩笑地搪塞。
“陈哥说笑了,我这胆子小,本钱更没有,哪玩得起那个。”
陈光荣却笑了,摇着头,眼神里透着我早已看穿你的笃定。
“胆子小?”
他反问。
“能脱口说出资本市场最大的不道德,莫过于不赚钱这句话的人,胆子会小?”
汪明瞳孔微缩。
这句话是他那天在办公室,陈光荣翻看他笔记时,他随口说的一句感慨。
没想到,竟被对方记得如此清楚。
见汪明不语,陈光荣更是乘胜追击。
“而且,谁说一定要大本钱?期货的门槛,可没那么高。”
他将杯中最后一口莫吉托饮尽,冰块在空杯里发出孤独的脆响。
“汪老弟。”
陈光荣站起身,拍了拍汪明的肩膀。
“不用瞒我。我敢打赌,用不了多久,我肯定能在期货市场上,看到你的名字。”
走出酒吧,一股夹杂着湿气的寒风迎面扑来,瞬间吹散了汪明身上那点微醺的酒意。
他站在中城霓虹闪烁的街头,脑子却异常清醒。
陈光荣这个人,太拧巴了。
他身上既有资本玩家的贪婪与敏锐,又似乎固守着某种源于体制内的、莫名其妙的道德感和对根红苗正的执念。
这种矛盾的结合体,往往最是难以预测。
汪明绝不会天真到因为几句投机的话,一杯酒,就将对方引为知己。
前世三十年的摸爬滚打告诉他,任何看似无意的示好背后,都可能藏着未知的算计。
陈光荣今天这番试探,究竟是单纯的欣赏,还是另有所图?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陈光荣的话,像一把钥匙,捅开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锁。
重生回来,他追求平静,却不代表他甘于平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