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琅嬛见他眉宇间犹带薄怒,不禁莞尔,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让他在自己身侧坐下。
“你快消停些吧!谁要与你比了?分明你的胜负欲在作祟。”她嗓音柔似春水,却带着几分狡黠的调侃。
“本宫就是要让他看清楚,他半点机会都没有!”宇文明翊冷哼一声,玄色衣袖下的手却不自觉地反握住她的柔荑。
“方才那首《三生三世》被你弹得杀气腾腾的,就不怕传出去叫人笑话太子殿下琴艺不精?”苏琅嬛歪着头,垂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隐约露出俏皮的唇角。
“真有那么难听?”宇文明翊挑眉,忽然伸手撩开她的垂纱,指尖轻捏住她的下巴,佯怒道,“苏琅嬛,你倒怪起本宫来了?若不是你非要听什么曲子,本宫何至于如此失控?”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
苏琅嬛扣住他不安分的手,“我若不找些事给他分心,这一路上他胡思乱想,整日与你争风吃醋,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燕王这些年韬光养晦,深不可测,抓不到什么错处,眼下也动不得。宇文朝景终究是燕王嫡孙,若在你我身边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如何脱得了干系?不知情的人,还当是太子殿下容不下皇族兄弟呢!”
宇文明翊被她一句“我们”说得心头一暖,眉宇间的戾气顿时消散大半。
他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原来嬛儿这般替我考量。”
“少臭美了!”苏琅嬛轻捶他胸口,眼波流转间尽是娇嗔,“你何必与旁人较劲?难道我的心意还不够明白吗?”
“不够!”宇文明翊收紧手臂,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待你什么时候凤冠霞帔地嫁给我,我才能真正安心。”
“这等大事,岂是我能做主的?”苏琅嬛轻叹一声,指尖在他胸前点了点,“眼下还是先把江南的事处置妥当要紧,此刻不知那边伤亡多少呢。”
宇文明翊心知她忧心水患,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嬛儿放心,一切有本宫在,父皇也已经命户部拨粮赈灾。”
“我也带了不少银票,最重要是灾后重建……”
宇文朝景拎着刚抓到的鱼过来,正要给琅嬛过目,乍听到两人这番对话,不禁庆幸自己跟来。燕王府若是趁此机会立下大功,索要几块封地招兵买马,正是好时机。
他立即给手下得人递了眼色,朝林中去了。
正喂马的石灵,忙不着痕迹地派人跟上去探听……
***
赫连府内,一片愁云惨雾。
如苏琅嬛所料,赫连楚那怀孕六个月的侍妾付幽荷——滑胎了。
付幽荷所居的院落里,浓重的血腥气与压抑的啜泣声交织。
赫连楚面沉如水,负手立在庭院中央,面前跪着他另外两位侍妾与六名通房丫鬟,个个面色惨白,抖如筛糠。
说!是谁在幽荷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他的声音不高,却冷得刺骨,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
少主明鉴!妾身万万不敢啊!
奴婢冤枉……
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场面混乱不堪。内室门帘掀起,府医战战兢兢地出来,朝赫连楚摇了摇头:少主,胎儿……保不住了。
里间顿时传来付幽荷凄厉的哭喊:少主!定是那苏琅嬛!她怕妾身生下长子,威胁她未来主母的地位,这才下此毒手!妾身要与她拼了这条命!
此言一出,院中霎时寂静。
所有侍妾丫鬟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赫连楚的神色。
住口!赫连楚厉声呵斥,苏琅嬛何等身份?她连正眼都不愿瞧我一眼,岂会费心算计你们?都给我清醒些!若真与苏家撕破脸,咱们全都得担上抗旨的死罪!
话音未落,付幽荷竟拖着染血的裙裾踉跄而出,苍白的手指死死扣住门框:少主不信是苏琅嬛所为,总要给妾身一个交代!自淬魂阁创立伊始,幽荷便誓死相随,这些年风里雨里,谁不眼红妾身在少主心中的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