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档案馆后巷的雨丝裹着铁锈味钻进衣领,凉得人骨头发疼。林会计的藏青工装早被淋透,雨水顺着帽檐砸在牛皮纸袋上,洇出深褐色的水痕,像血渍般刺眼。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袋口,指节因用力泛白,几乎要嵌进纸里:“二十年前...我在怀瑾集团财务科当实习生,你妈抱着你冲进办公楼,小脸红得像烧着了,说小默发烧烧得说胡话,医院要交五千块押金,她实在凑不出来。”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比雨声还轻,带着化不开的愧疚,“楚昭——楚怀瑾的堂哥,当时管着医疗事业部——说可以走‘特别救助通道’,不用抵押不用征信,签了合同立刻给药,还能报销部分住院费。”
林默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那截泛黄的账本纸页,后颈就泛起细密的刺痒——这是【痕迹共鸣·情绪回溯】发动前的征兆,熟悉又灼人。
他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里混着老会计身上的樟脑丸味,让他瞬间想起母亲临终前床头那包防蛀的旧药,也是这个味道,带着时光的腐朽与无奈。
“利率300%?”林默的声音发紧,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渗出血丝。母亲去世那年他十二岁,记得她攥着药盒坐在床沿掉眼泪,说“等小默病好了,妈去工地搬砖,很快就能还上”。可后来工地也没去成——她开始频繁往怀瑾集团的财务科跑,每次回来都红着眼说“再签一份补充协议就能延期,很快就还清了”。
“更狠的在后面。”林会计猛地扯开文件袋,账本“啪”地拍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林默裤脚,“每笔‘救助款’后面都有批注‘契魂已植’,我当年不懂,问过主管,他说这是‘行为引导保证金’。直到上个月,我在菜市场看见张婶——就是当年和你妈一起签合同的纺织女工——她盯着我喊‘会计先生,我这个月的利息能抵药费吗’,眼神空洞得跟二十年前你妈一模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没差。”
林默的指尖贴上账本上“林秀兰”三个字,墨迹突然像活过来的蚯蚓,在纸页上扭曲蠕动,带着绝望的挣扎。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后巷的雨幕被猛地撕开——
三十平米的办公室里,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年轻的林秀兰被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按在办公桌前,左手被死死按在桌面上,右手攥着钢笔,笔尖在合同上哆哆嗦嗦移动,连字都写不工整。
“秀兰姐你忍忍,签完就能拿药了。”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敲了敲合同最后一页,语气虚伪得令人作呕,“小默的退烧药还在药房锁着,您看这孩子汗出的,烧到41度,医生说再拖半小时就该脑损伤了。您是要小默当傻子,还是要他活着?”
“不要...我不签...”林秀兰的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一团模糊的墨渍,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我去借,我去卖血——我一定能凑到钱!”
“卖血?”男人轻笑一声,指节重重叩了叩桌上的病例单,“急性肺炎转脑膜炎,您觉得卖血的时间还赶得及?签了合同,药马上到手;不签,您就看着孩子烧傻吧。”
钢笔尖终于刺破纸页,留下一个深色的墨点。林秀兰的肩膀剧烈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林秀兰”三个字上,把名字泡成一团模糊的蓝,像被泪水浸泡的伤口。
“咔”的一声轻响,林默的指甲在水泥地上抠出半道深痕。回溯画面骤然消散,他抬头时,雨丝正顺着睫毛往眼睛里钻,涩得发疼,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混着雨水分不清彼此。
老会计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带着哭腔:“我后来才知道,‘契魂已植’是他们找心理学专家弄的邪门手段,签合同时用药物和话术让人产生‘债务依赖’,越欠越怕,越怕越签...你妈最后那笔债滚到十八万,她跪在楚昭办公室求宽限,楚昭叼着烟说‘除非你死,这债才能清’。”
林默猛地站起来,雨水顺着裤管往鞋里灌,凉得刺骨,却浇不灭心里的怒火。他摸出手机给沈清欢律师发消息,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补了句“带防篡改密封袋,证据很重要”。
老会计慌忙去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