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琟将空碗放下,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站起身,和其他人一样,低着头,默默地向食堂门口走去。经过“屠夫”身边时,他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酒精和汗液的气味。
他没有停留,没有抬眼。
但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一种冰冷的、近乎荒谬的明悟,击中了他。
摧毁的方式是展示永远回不去的美好。
那么,活下去的方式,或许就是……牢牢记住那份美好,哪怕它已成为刺向自己的刀,也要握着这把刀,在这片黑暗里,凿出一线光。
哪怕这光是如此微弱,如此绝望。
他走出食堂,重新投入到那片灰蒙蒙的、被铁丝网和监视器切割的天空下。钥匙紧贴着他的皮肤,不再仅仅是冰凉,反而隐隐生出一丝灼热。
游戏,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升级了。而他,别无选择,只能入局。他挺直了些许始终佝偻的背脊,走向那间充斥着谎言与键盘敲击声的“工厂”车间,眼神深处,某种沉寂了三个月的东西,正在破冰,缓慢而坚定地苏醒。
那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合了绝望、愤怒,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确认的……挑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