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向南京催饷的奏疏如石沉大海,另一方面又担忧麾下骄兵悍将失控,更对马、阮把持朝政、排挤忠良深为不满。
巨大的军力如同悬在头顶的巨大钢刀,随时可能因缺饷而坠落。
江北四镇是高杰、刘良佐、刘泽清、黄得功四将,分驻江北要地,是南京的直接屏障。他们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高杰本来是闯王李自成的部将,后来拐走了李自成的媳妇儿,投降了明军。
这家伙人长得帅,打仗也有一套,曾多次大败张献忠和李自成。
他的部队驻扎泗州一带,士兵因缺饷多次哗变,甚至有小股部队公然抢劫富户、冲击县衙。高杰本人暴虐,弹压手段血腥,更激化了矛盾。
刘良佐、刘泽清部军纪更差,纵兵抢掠已成家常便饭,所驻之地,民怨沸腾,几成鬼域。
相对而言,黄得功治军稍严,但也为粮饷愁白了头,多次上书直言“士卒饥寒,恐生大变”。
登州大捷消息传到南方后不久,一个阴沉的黄昏。
武昌,黄鹤楼附近一处临江的幽静别院。
别院看似寻常富商宅邸,实则守卫森严。
后堂内,檀香袅袅,却掩不住一股紧张的气氛。
左良玉,这位威震湖广的宁南侯,并未穿着侯爷的蟒袍,而是一身玄色常服,端坐主位。
他年约五旬,身材魁梧,面庞棱角分明,久经沙场留下的风霜刻在眉宇间,一双鹰目半开半阖,打量着堂下之人。
堂下站着一位中年文士,身着苏锦长衫,头戴方巾,手持一把折扇,气度儒雅,正是清廷密使,化名“柳先生”。
他身后两名随从,抬着一个沉甸甸的樟木箱。
“侯爷,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颜,三生有幸。”
柳先生拱手行礼,声音清朗,带着江南口音。
左良玉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说道:“柳先生远道而来,所谓何事?本侯军务繁忙,无暇叙闲。”
“侯爷快人快语,柳某钦佩。”
柳先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说道:“在下乃江南一介商贾,行走四方,最爱结交天下英雄。听闻侯爷坐镇武昌,保境安民,威名赫赫,特备薄礼,以表敬仰。”
他微一颔首,示意随从打开箱子。
箱盖开启,珠光宝气瞬间映亮了略显昏暗的堂室。
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金锭,黄澄澄夺人眼目;几匹光泽如水的上等苏绣;还有一株品相极佳的辽东老参,根须虬结,散发着独特的药香。
饶是左良玉见多识广,眼皮也不禁跳了一下。这些,绝非寻常“商贾”能轻易拿出的手笔。
“柳先生这份‘薄礼’,可不薄啊。”
左良玉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眼中锐光更盛,冷冷的说道:“说吧,你背后是谁?多尔衮?还是洪承畴?”
柳先生面色不变,坦然道:“侯爷慧眼。在下确受人所托,带来一份关乎侯爷前程、关乎江南万千黎庶命运的肺腑之言。”
他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双手奉上道:“此乃洪亨九先生亲笔,请侯爷过目。”
左良玉接过信,拆开火漆。洪承畴的字迹他认得,洋洋洒洒数页。
信中不提“降清”二字,却字字诛心。
痛斥弘光帝昏聩无能,沉迷酒色,不理朝政。
揭露马士英、阮大铖把持朝纲,结党营私,卖官鬻爵,将本应养兵的巨额军饷中饱私囊。
信中写道:“江南膏腴之地,尽入奸佞私库;前线忠勇将士,饥寒交迫,形同乞丐!”
笔锋一转,又为左良玉鸣不平:“侯爷忠勇为国,数退流寇,保江南半壁,功勋卓着!然朝廷非但不赏,反因侯爷手握重兵而深怀忌惮!马、阮之辈,日夜谗言,欲削侯爷兵权而后快!此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兆,岳武穆前车之鉴,殷鉴不远!”
最后,图穷匕见,直接挑明:“侯爷手握雄兵,乃国之干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