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主,成就一番如同刘伯温、李善长那般青史留名的功业,光耀门楣。
起初追随李自成,眼看大顺势如破竹,攻克北京,他以为自己押对了宝,登阁拜相指日可待。
可谁能料到,形势急转直下。山海关一片石惨败,刘宗敏这等悍将战死,北京得而复失,一路溃退至这汉中贫瘠之地。如今更是被清军两路大军夹击,岌岌可危。
什么丞相之位,什么经天纬地之才,在这绝对的实力差距和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同水中之月,镜中之花,看得见,却遥不可及,一触即碎。
“唉——”一声长叹在寂静的书房内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失落、彷徨与不甘。
他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远处城墙上隐约晃动的人影,眼神复杂。
西迁?去那蛮荒不毛之地?与流寇何异?他牛金星读的是圣贤书,求的是经纬之道,岂能终老于西域胡尘之中?
更何况,前路茫茫,凶险未卜,李自成能否在那片土地站稳脚跟尚是未知数,自己这文弱书生,又能有什么作为?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和另谋出路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滋生蔓延。
他沉吟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唤来跟随自己多年的老管家全福。
“老全,”牛金星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悄悄去办,不要惊动任何人。将我们随身带着的那几十箱东西,仔细清点一遍。金银细软、古玩玉器,还有那些我珍藏的典籍孤本……拣最珍贵、最便于携带的,仔细打包,准备好结实的箱笼。记住,要快,要隐秘。”
全福跟随牛金星多年,早已成了精,闻言心中一震,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打算。
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是躬身低声道:“老爷放心,老奴晓得轻重,这就去办,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看着全福悄无声息地退下,牛金星的心稍稍安定,却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和悲凉。
想他牛金星,也曾意气风发,如今却要如同丧家之犬般,暗自准备后路。
但这乱世之中,活下去,保住这身才华以待时而动,或许才是最重要的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