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一个尖锐到变调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报——!!!”几乎是同时,一名浑身被烟熏火燎、头盔歪斜、甲胄上甚至还带着火星的军校,连滚爬爬、跌跌撞撞地冲进广场,因极度的恐惧和奔跑而面色惨白,声音凄厉得如同夜枭:
“家主!祸事!天大的祸事啊!城北官仓、西山淡水蓄池、南……南畔一号船坞……同时遭歹人袭击!大火……还有爆炸!船坞……船坞全完了!火势根本控制不住啊!”
“什么?!”郑芝龙只觉得一股腥甜血气猛地涌上喉咙,眼前金星乱舞,一阵天旋地转,雄壮的身躯剧烈一晃,若非旁边亲兵眼疾手快死死扶住,几乎要栽倒在地。
“何处来的贼子?!是谁?!!”他一把挣开亲兵,目眦欲裂,额头上青筋暴起,咆哮声如同受伤濒死的猛虎,充满了被彻底愚弄和侵犯的狂怒!
他经营数十载,将泉州打造得铁桶一般,自认固若金汤,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在他宴请群臣、庆祝“胜利”的除夕夜,在他眼皮子底下,核心要害同时遭受如此精准、如此毁灭性的打击?!
“不……不知……敌人……行动极快,纵火爆炸后便……便遁走了,只在船坞发现几具拼死抵抗被格杀的贼人尸首,皆作工匠打扮……像是……像是谋划已久,里应外合……”报信军校瘫软在地,语无伦次,浑身筛糠般颤抖。
“沧州军!是刘体纯!!”
郑芝豹猛地拍案而起,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却因极度的肯定而异常变调道:“大哥!除了他们,还有谁与我郑家有如此深仇大恨?还有谁有这般能耐,能在我等最松懈麻痹之时,行此断根绝源之计!
北方的战报……恐怕……恐怕从头至尾都是假的!是引二哥深入的诱饵!”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一瓢冰水,整个宴会现场彻底炸开了锅!刚才还沉浸在美酒与幻想中的郑家将领、幕僚、宗亲们,此刻如遭五雷轰顶,个个面无人色,冷汗涔涔!如果北方战事是彻头彻尾的骗局,那么由郑芝虎率领的、几乎是郑家全部主力的庞大舰队,此刻正奔向怎样的命运?
而泉州老巢,后勤命脉被毁,维修能力几近瘫痪,这……这简直是被人掐住了咽喉,砸断了脊梁!
郑芝龙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跌坐回宽大的太师椅上,面色由赤红转为惨白,又由惨白变为骇人的铁青。他脑海中闪过郑芝虎临行前那自信满满的笑容,闪过那一条条看似合理的“捷报”,一股冰冷彻骨的恐惧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几乎能预见到,弟弟和那支倾注了他毕生心血的舰队,正在北方某个冰冷的海域,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刘体纯……刘体纯!!好!好!好手段!你隐忍大半年,示敌以弱,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选在这除夕之夜,给我送来这样一份‘厚礼’!”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恨意。急怒攻心之下,他只觉喉头一甜,那股压抑不住的血气猛地喷涌而出!
“噗——!”
一道殷红的血箭从他口中喷出,星星点点,溅落在身前铺着大红桌布的宴席上,染红了精美的瓷器和佳肴,触目惊心!
“大哥!”
“家主!”
“一官!”
……
现场顿时陷入极度的混乱!惊呼声、哭喊声、桌椅碰撞声乱成一团。亲兵们慌忙上前搀扶,女眷们吓得尖叫失声,方才的喜庆祥和荡然无存,瞬间被恐慌与绝望所取代。
郑芝龙勉强用手死死抓住桌沿,尽力不让自己彻底倒下。
他抬起颤抖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依旧死死钉在南边那片燃烧的天空,眼中交织着滔天的恨意、蚀骨的悔恨,以及那无论如何也无法驱散的、对未知败局的恐惧。
他纵横四海数十年,历经风浪无数,从未像此刻这般狼狈,这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查!!”
他用尽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