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像回应。
“行,我写信。”姜明镜忽然转身,从书案上抽出一页素笺,笔走龙蛇,片刻成书。写罢,他折成一只纸鹤,递到女刺客面前,“带回去,交给你主子。记住,别偷看。”
女刺客收剑,接鹤,转身欲走,却听姜明镜在背后慢悠悠补一句:“回去路上,若奴印作痛,就捏碎纸鹤,可保你一命。”
她脚步微顿,没回头,掠窗而出,像一道夜色被刀裁断。
大胤皇宫,御书房。
新帝嬴昭彻夜未眠,手边堆着各地密报:东海大涝,西荒妖潮,北境蛮主称臣却索公主,南藩交趾断供灵米……最糟的是国库——为了凑飞升大阵,他抄了七座王府、五家巨贾,甚至把先帝陵寝的陪葬都起了,仍差十万上品灵石。于是他把算盘打到宗门头上,自以为算无遗策:天剑山等三家已入局,青云宗若再点头,大阵可启;若青云宗不从,他便让刺客把“拒借”二字带回来,明日昭告天下——青云宗不顾人族大义,坐看天子困于凡尘,届时民心所向,他再出兵“借”,师出有名。
纸鹤落在御案,嬴昭拆开,只看到三行字——
“灵石没有。
你攒的那点家底,昨夜已被你的好内侍曹吉祥搬空,此刻大概正在黑市换胭脂。
你算天算地,没算到人心。”
嬴昭盯着第三行,喉结滚动,猛地喷出一口血。他踉跄退到龙椅,掀开暗格——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一张纸条:“陛下,奴才去享人间富贵了,龙床底下的绿头巾,留您自用。”
窗外,更鼓三声,像催命。嬴昭忽然大笑,笑声尖利,拔剑斩向虚空,剑光扫落梁上金漆,却斩不断奴印反噬的剧痛。他想起自己这一路:揭发兄长与母后私通,毒杀三皇子男宠,逼父皇退位,坑杀藩王,将军权交给大将军萧烈——如今萧烈按兵不动,坐看太上皇旧部围城。他以为只要飞升,就能甩掉烂泥般的人间,可烂泥先一步吞住了他的脚。
剑光一转,横在颈间。血溅御案,纸鹤被染得通红,像一瓣凋零的梅。
七日后,青云宗。
女刺客再出现时,换了素衣,奴印已淡,却未完全消散。她跪在姜明镜洞府前,背脊笔直,双手捧着那只染血的纸鹤。
“曹吉祥死了,我杀的。”她声音平静,“他带走的灵石被黑市瓜分,我抢回三成,藏在大胤北境关帝庙佛像下,宗主可派人去取。”
“行,你自由了,去吧。”
姜明镜倚门,抬手,指尖点在她奴印上。灵力如细线,轻轻一勾,金色螭吻便如碎鳞剥落,散成光尘。女刺客却猛地叩首:“求宗主收回成命!奴印虽解,我心未解。皇室肮脏,朝堂腐烂,我若回去,不过是从一个囚笼跳进另一个。青云宗虽……虽也不富贵,至少灵田里种的是花,不是人头。”
“没说让你回去啊,天下那么大,多去欣赏欣赏美景不好吗?”
“宗主,我已决心要留下了。”
“行,我们宗不流行往人身上刻东西,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那我给你刻一个上去?。”
“行,我这条命你的。”
“开玩笑的,刻了不好看。”
姜明镜挑眉:“你可知我当日为何笃定曹吉祥会反?”
女刺客抬眼。
“因为我让人给他递了句话——‘皇帝飞升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掌库内侍,以灭口。’”姜明镜笑,笑得有些凉,“人心经不起试探,一如纸包不住火。你既想留,便留,但青云宗不养闲人。后山毒圃缺个拔草的,你去。”
女刺客重重叩首,额前渗血:“属下阿阮,愿为宗主拔草一生。”
姜明镜转身入洞府,背对她摆了摆手。风掠过灵田,金芒雷刍抖着叶片,写出一行新字——
“欢迎新人,老大又骗到一个。”
远处,青萝正教一群花精唱山歌,看见阿阮,笑着抛来一只斗笠。阿阮接住,戴在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