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掠过山门,掠过碑林。风把未干的《静夜思》吹落台下,纸面“啪”地糊在钱不够脸上,墨汁染黑他一口白牙,像给死人封殡。
墨渊关外,三百里,枯风原。
天色昏黄,像一池搅浑的泥水。原上白骨累累,魔雾低垂。唏嘘真人提笔而行,笔是临时折的柳枝,毛是自身须发,墨是心头血。他一路写,一路杀:写“风”,狂风如刃;写“火”,烈焰焚尸;写“雷”,紫电劈魔。柳枝不堪重负,写到第七十字,“咔嚓”断成两截。他随手抛下,折下一根新的,继续写。血墨用尽,他咬破舌尖,一口红雾喷在枝上,笔锋再亮。魔尸铺了一路,像给荒原缀上黑色花边。
直到枯风原尽头,他遇见“贪狼”。
那魔物丈许高,无头,颈上顶着一圈肉瘤,瘤上嵌满眼珠,咕溜溜乱转。它腹部长着一张巨口,獠牙倒卷,像一排黑亮镰刀。见唏嘘真人靠近,巨口开合,发出孩童般稚嫩声音:“贪狼,好饿,再多来点。”
唏嘘真人皱眉,笔尖斜指,柳枝瞬间化作墨剑,剑气横扫——“噗”一声,贪狼头颅高高飞起,黑血喷溅。还未落地,魔物已弯腰抓起脚边一具魔尸,塞进腹口,“咔嚓咔嚓”咀嚼,断颈处肉芽疯长,眨眼又生出一颗新头,眼珠滴溜溜,比先前更多更亮。
“贪狼,还是饿。”它奶声奶气,步步逼近。
唏嘘真人心中一沉。笔修不善持久战,他随身所带墨块早已熬干,柳枝换到第五根,枝皮被血泡得发软,毛锋炸成扫帚。他咬牙,再写——“万剑穿心!”墨字离纸,化作乌泱泱剑雨,将贪狼钉成刺猬。魔物却只是歪头,把插在身上的“剑”一根根拔出,塞进腹口,吃得津津有味,连声“谢谢”都不道。
拉锯近一个时辰,荒原被啃出纵横沟壑,魔尸吃完,贪狼开始吃自己——掰断手臂,塞进腹口,新臂眨眼长出;撕下肋排,血淋淋咀嚼,骨刺再生更锋利。唏嘘真人额头冷汗滚进眼角,涩得发痛。他摸向袖底,最后一块墨锭捏成粉末,指缝一松,被风吹散。柳枝笔只剩三根毫,蘸着舌尖血,写出“风”字,风却软得只掀动对方衣角。
“还是饿。”贪狼奶声奶气,一步跨到近前,腹口獠牙猛然扩张,像一扇打开的地狱门。
唏嘘真人急退,鞋底踩碎一块人骨,身形稍缓。贪狼肉瘤上的眼珠同时亮起,一道灰白雾气喷薄而出,卷住他右臂——衣袖瞬间腐蚀,皮肤鼓起密密麻麻的蛊泡,钻心剧痛。他挥笔斩断雾丝,却已迟了,蛊虫顺血钻入经脉,所过之处,灵力如退潮般消失。贪狼趁机欺身,腹口獠牙合拢——“咔嚓”一声,他左肩被齐根咬碎,血雨喷溅丈余高。
剧痛与失力同时袭来,唏嘘真人眼前发黑,却强撑最后一丝清明,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心血,在空中急写——“遁!”血字未成,已散成红雾,裹住他残躯,化作一道暗淡墨光,朝荒原外疾掠。贪狼在后方奶声奶气喊:“别走,再吃一口——”雾气翻滚,却追之不及。
墨光一路跌跌撞撞,越过裂谷,越过焦原,血洒一路。蛊毒侵蚀内腑,他每走一步,体内灵力便泄一分,笔尖最后三根毫也随风飘散。行至折桂岭外,他终力竭倒地,面朝墨渊关方向,右手五指仍虚握,仿佛想抓住一根并不存在的笔。
再醒来,已是在飞舟上。腐蚀宝瓶的绿火尚未熄灭,他胸口伤口翻卷,像一张吐信的蛇口。姜明镜蹲在旁,用瓶口轻敲他牙齿,节奏分明,像给惨叫打拍子。沈青黛背过脸去,指节捏得发白。杜豆捂着嘴,指缝漏出含糊呜咽——他认出了这位名震中域的笔修大能,却不敢喊破身份。
“故事讲完了?”姜明镜收瓶,站起身,居高临下,“结论:墨渊关外,有个叫贪狼的吃货,吃人吃己,还能喷蛊雾。蛊毒蚀灵,持久即死。好消息——”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点恶劣笑意,“我带了腐蚀宝瓶,专治蛊毒,痛是痛,死不了。”
唏嘘真人喘得像破风箱,却伸手抓住姜明镜袍角,声音嘶哑:“带我……去墨渊关。”
“本来就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