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不断渗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粘稠的液体。几名负责收殓的民夫(或是辅兵)正沉默地将新的尸体搬运过来,叠放在那尸山之上,动作麻木而机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恶臭,很大一部分便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即便是秦海燕这等经历过不少江湖厮杀、心志坚韧之人,看到眼前这番景象,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胸口如同堵了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这,就是战争的真实面目!远比江湖仇杀更加残酷,更加冰冷,更加……吞噬生命!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医”字灯笼。很快,她在街道中段找到了一处门口挂着醒目红色“医”字灯笼、进出人员最为频繁的院子。这里,应该就是军医处的主要所在了。
院子门口有士兵守卫,但看到秦海燕的装束和神情,并未阻拦。秦海燕迈步走进院子,里面的景象更是让她心头一紧。
院子十分宽敞,但此刻却显得拥挤不堪。地上密密麻麻地躺满了伤兵,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这些伤兵的状况比外面那些靠在墙根的更加凄惨!断手断脚者比比皆是,肚破肠流者亦不罕见,更多的人则是身上插着箭矢或被刀枪劈砍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身下的草垫,痛苦的呻吟和哀嚎此起彼伏,充斥着整个院落,令人头皮发麻。
寥寥几名军医和数量稍多些的助手,如同救火队员般,在伤兵之间穿梭忙碌着。他们的身上、手上都沾满了血污,脸上写满了疲惫与麻木。条件极其简陋,所谓的“手术台”就是几张拼凑起来的门板,工具也就是一些剪刀、钳子、针线和粗糙的锯子。没有麻药,或者只有极少量的、效果微乎其微的麻沸散,大多数伤兵只能在剧痛中接受治疗,惨叫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烈酒(用于消毒)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秦海燕的目光焦急地扫过院落,很快便在角落处一个相对安静些的棚子下,看到了胡馨儿的身影。她正蹲在一副担架旁,紧紧地握着宋无双的手,小脸上满是担忧与焦急。宋无双平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但胸口微微的起伏显示她还活着。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服的老者,正在为宋无双检查伤势,他眉头紧锁,手指搭在宋无双的腕脉上,神情凝重。
秦海燕连忙挤开人群,快步走了过去。
“馨儿,无双怎么样了?”秦海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胡馨儿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秦海燕,眼圈顿时红了,带着哭腔道:“二师姐!你来了!王军医刚给六师姐诊过脉,说……说六师姐内腑受创极重,经脉也多处受损,而且……而且好像还有一股很阴寒的异种真气盘踞在体内,不断侵蚀她的生机……情况……很不好!”她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位王军医收回手,叹了口气,对秦海燕说道:“这位女侠伤势确实沉重。外伤倒是其次,老夫已为她清理敷药。关键是内伤和那股阴寒真气……老夫医术浅薄,只能以金针过穴之术,辅以温养经脉的汤药,暂时稳住她的伤势,延缓那寒气的侵蚀。但若要根除……难,难啊!”他连连摇头,脸上露出无能为力的神色。
秦海燕的心沉到了谷底。连边关经验丰富的军医都束手无策吗?她看着宋无双那毫无血色的脸庞,想起她为了救大家而奋不顾身、强行催谷发出那绝命一剑的场景,心中如同刀绞一般。
“王军医,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秦海燕不甘心地问道,声音沙哑。
王军医沉吟片刻,道:“若论医术,或许……京城太医署的那些大国手,能有办法。或者……传说中西南‘药王谷’的传人,精擅化解各种奇毒异劲,或许也能一试。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他看了一眼周围哀嚎的伤兵,又叹了口气,“如今关内伤患众多,药材也日渐紧缺,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就在这时,躺在担架上的宋无双,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六师姐!”胡馨儿惊喜地低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