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金城的骚乱已经开始。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座城隍庙虽然隐蔽,但绝非久留之地,大规模的搜查很快便会波及到这里。
她挣扎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疼的身体。内力恢复了两三成,勉强够支撑轻功和基本的行动,但想要与人动手,尤其是对付高手,却是远远不够。
她走到庙门口,透过门板的缝隙向外望去。天色已经大亮,但外面的废墟区域依旧显得荒凉而寂静,暂时还没有搜查人员的踪迹。
她回到神像后,迅速开始准备。首先,她必须再次改变容貌和身份。之前那个面色蜡黄的商贾子弟形象,在拍卖会和后续的冲突中已经暴露,不能再用了。
她从行囊中取出沈婉儿精心准备的易容工具和材料。由于右手手腕受伤,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缓慢,但她咬牙坚持着。她用特制的药水洗去了脸上之前的伪装,露出原本清丽却此刻毫无血色的面容。然后,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涂抹另一种色泽更暗沉、能模拟病态的药膏,勾勒出眼窝的深陷和脸颊的消瘦。她将眉毛描得淡而散乱,嘴唇也刻意弄得干裂起皮。
接着,她换上了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色儒衫,头上戴了一顶方巾,将一头青丝仔细束起藏在巾内。她对着随身携带的一面小铜镜看了看,镜中映出一个约莫二十出头、因为长期抱病而显得文弱、眼神带着几分惶恐和迷茫的落魄书生形象。
“嗯……还缺点什么……”周晚晴沉吟片刻,又取出一些姜黄粉,轻轻拍在脖颈和手腕裸露的皮肤上,制造出一种不健康的黄疸感。最后,她故意将衣衫弄得更皱巴一些,甚至还沾上了一些庙里的尘土。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照了照镜子,确认毫无破绽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此刻的她,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神态,都与之前那个眼神灵动、身法诡谲的女侠周晚晴,判若两人。
她将必要的物品(丹药、金银、传讯蛊等)小心藏在贴身之处,“流萤”短剑依旧藏在袖中暗袋,虽然右手暂时无法使用,但左手勉强可以拔剑应急。而那柄至关重要的“星絮”短剑,则被她用厚厚的棉布包裹,伪装成一块用来压书卷的普通镇尺,放入了行囊之中。
收拾停当,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暂时庇护了她的破庙,深吸一口气,推开庙门,低着头,弓着腰,故意做出一步三晃、虚弱不堪的样子,混入了外面渐渐增多的人流之中。
街道上的气氛果然紧张异常。随处可见金玉堂护卫和城防军士兵的身影,他们凶神恶煞地拦截着行人,大声呵斥,仔细盘问。不时有人被从队伍中拉出来,推到墙角搜身,或者因为答不上来路、拿不出身份文牒而被直接锁走,引来一片哭喊和骚动。
周晚晴混在一群准备出城逃难的百姓和商贩中间,低着头,用手捂着嘴,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咳嗽,显得羸弱而无害。她刻意放慢脚步,让自己显得更加虚弱,同时耳朵却竖得高高的,捕捉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官爷,行行好,小的是凉州来的行商,家里老母病重,急着回去啊……”
“少废话!路引拿出来!包袱打开!”
“这……这兵荒马乱的,路引丢了……”
“丢了?我看你就是奸细!带走!”
“冤枉啊官爷!”
类似的场景在不断上演。周晚晴心中凛然,盘查果然极其严格。她暗自庆幸沈婉儿准备周全,她的身份文牒做得极其逼真,路引、籍贯、甚至过往的关隘印章一应俱全,足以乱真。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着,终于轮到了周晚晴。
一名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金玉堂小头目,斜着眼睛打量着她,语气不善:“干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周晚晴故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咳得脸色泛红,气息奄奄地答道:“回……回这位爷的话,小生……小生姓文,名弱,江南……咳咳……江南金陵人士,因……因病往西域寻亲访医……咳咳咳……” 她一边说,一边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那份伪造的身份文牒和路引,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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