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馨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投入寂静湖面的石子,在弥漫着药香的房间里漾开一圈圈活泼的涟漪,暂时驱散了周晚晴眉宇间因伤病而笼罩的阴霾。她描绘着匠作营里叮当作响的热闹景象,描绘着大师姐林若雪彻夜守护的挺拔身影,描绘着那暗紫色的、流淌着星光的熔液被注入模具时,仿佛给这座冰冷关隘注入了全新生命力的神奇一刻。
“……鲁爷爷说,等这些东西冷却了,装到城门上,装到墙垛下,那些北狄狼子的破撞车,就算把轮子撞散了,也休想再动咱们铁壁关分毫!”胡馨儿挥舞着小拳头,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与自豪。
周晚晴静静地听着,苍白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虚弱的、却发自内心的笑意。仿佛透过小师妹那生动的描述,她也亲眼看到了那地火熊熊、星铁熔流的壮观场面,感受到了那份属于创造与守护的炽热力量。自己一路西行,历经九死一生带回的“祸源”,最终能以这样一种方式,化作守护家国黎民的“脊梁”,这让她觉得,所有的艰险与付出,都值得了。
“嗯,馨儿说得对。”周晚晴轻声应和着,目光温柔,“有大师姐、三师姐、五师姐,还有关内这么多将士和鲁爷爷他们这样的能工巧匠在,咱们的铁壁关,一定会越来越坚固。”
沈婉儿收拾好药盘和金针,看着周晚晴脸上那久违的、哪怕极其微弱的生气与光彩,心中也略感宽慰。她知道,精神的振奋对于伤势的恢复,有时比药物更为重要。
“好了,馨儿,让你四师姐好好休息吧。”沈婉儿柔声对胡馨儿说道,“她刚喝了药,需要静养。你也去忙你的,不是还要去巡查城防吗?”
胡馨儿虽然意犹未尽,但也知道四师姐的身体要紧,乖巧地点了点头,又凑到周晚晴耳边小声说:“四师姐,你好好睡觉,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咱们加固好的新城墙!” 说完,这才像只轻盈的蝴蝶般,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再次合上,房间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匠作营方向尚未停歇的、沉闷的锤击声,提醒着这里仍是战云密布的边关。
沈婉儿为周晚晴掖了掖被角,温声道:“再睡一会儿吧,晚晴。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周晚晴确实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药力开始发挥作用,带着一股暖意流遍四肢百骸,抚慰着灼痛的经脉,也催生着沉沉的睡意。她顺从地闭上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很快便陷入了由药物带来的、深沉而无梦的睡眠之中。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当她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房间里点起了一盏油灯,豆大的灯焰在玻璃灯罩内安静地燃烧着,投下温暖而朦胧的光晕,驱散了小半房间的黑暗。空气中除了那熟悉的药味,似乎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烤麦饼和肉汤的香气?
她微微动了动,感觉身体比之前轻松了一些,至少那种丹田如同针扎般的尖锐绞痛减轻了不少,内息虽然依旧微弱滞涩,但似乎不再那么抗拒引导。她尝试着缓缓吸了一口气,胸口的憋闷感也似乎有所缓解。
“醒了?”一个爽朗中带着些许沙哑,却依旧难掩其豪迈本色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周晚晴循声望去,只见床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位身着利落劲装、外罩轻皮甲的女子。她肤色是常年经受风沙洗礼后的小麦色,眉眼英气勃勃,鼻梁高挺,嘴唇线条分明,此刻正带着一丝关切的笑意看着自己。正是二师姐秦海燕!
只是,与往日那神采飞扬、顾盼生威的模样相比,此刻的秦海燕脸色依旧透着几分失血后的苍白,眼窝下方有着淡淡的青影,显然重伤初醒,元气远未恢复。但她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却已然重新燃起了熟悉的、充满活力与斗志的光芒。
“二师姐!”周晚晴又惊又喜,挣扎着就想坐起来,“你……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
“哎,别动别动!”秦海燕连忙伸手按住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