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谷。
这名字起得贴切。
谷口狭窄如咽喉,两侧崖壁陡峭如刀削,怪石嶙峋,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那些嶙峋的岩石轮廓在微弱天光下,真如同无数蹲伏的、蓄势待发的寒鸦,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戾气息。谷内深处传来的、那沉闷如巨人心跳的敲击声,以及随风飘出的、带着金属冰冷与硫磺灼热的铁腥气,更给这片死寂之地增添了几分诡异的生机——那是属于熔炉与铁砧,属于锻造与杀戮的生机。
宋无双伏在谷口上方一处岩石的阴影里,如同与身下的石头融为一体。
她换上了一身与周晚晴小队类似的深色劲装,外罩一件能有效吸收光线的粗布斗篷,脸上也涂抹了炭灰。但即便如此,她那过于挺直的背脊,以及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依旧燃烧着某种执拗火焰的眼眸,还是让她与周围那些擅长潜伏的“夜不收”们显得气质迥异。
她是自己坚持要来的。
当周晚晴带回“寒鸦谷”的情报,林若雪决定派出精兵突袭时,宋无双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第三次尝试运转“栖霞心经”,试图冲破那仿佛淤塞了千年的经脉滞涩。内腑传来的、如同钝刀切割般的剧痛让她额角冷汗涔涔,丹田处空空荡荡,以往奔腾如江河的内力,此刻只剩下几缕游丝,艰难地在受损的经络间蠕动。
她一拳砸在床沿上,木屑纷飞。不是愤怒于伤痛,而是愤怒于自己的无力。
关外大军压境,幽冥阁在眼皮底下搞鬼,四师妹冒险侦查带回关键情报,即将率队深入虎穴……而她,曾经冲锋在前、破阵无双的宋无双,却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听着远处的风声和隐约的备战喧嚣。
这不公平。
不是对世界,是对她自己。
她挣扎着下床,踉跄着走到门边,推开房门。寒冷的夜风灌进来,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也让她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扶着门框,望向将军府议事厅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她知道大师姐正在调兵遣将。
一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她心底燃起,瞬间燎原。
她要去。
不是作为需要被保护的伤员,不是作为累赘。
而是作为宋无双,作为栖霞观第六徒,作为铁壁关七侠女之一,作为“破岳”剑的主人。
哪怕只能挥出一剑。
哪怕这一剑之后,便是永眠。
她找到了正在为周晚晴小队准备药物的沈婉儿。
“三师姐,我要去。”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沈婉儿正在分装火油的动作顿住了,抬起头,看着宋无双那苍白却坚毅的脸,眉头紧蹙:“无双,你胡闹什么?你的伤……”
“我知道我的伤。”宋无双打断她,往前走了一步,尽管脚步虚浮,“所以我不是去正面强攻,不是去带队。我是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四师妹的目标,是摧毁工坊的核心。”宋无双的目光越过沈婉儿,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座隐藏着熔炉与邪恶的山谷,“但幽冥阁不是傻子,他们既然敢在这里设点,必然有高手坐镇。四师妹带的人,精于潜行、爆破,但若真对上真正的高手,恐怕……”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却更沉:“我虽然废了大半,但‘破岳’还在,我的剑意还在。我可以先一步潜入,找到那个坐镇的高手,拖住他,甚至……解决他。为四师妹扫清最大的障碍。”
沈婉儿手中的药瓶微微颤抖,她看着宋无双眼中那近乎燃烧的光芒,知道劝阻无用。这个六师妹,性子刚烈如铁,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尤其在当前这种局面下,她的提议,从战术上看,并非没有道理,甚至可能起到奇效。只是……
“太危险了。”沈婉儿的声音带着痛惜,“你现在的状态,别说高手,就是一个寻常的幽冥阁杀手,你都未必能……”
“我能。”宋无双再次打断,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自信,“只要出剑,我便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