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心软的狐狸,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潘晓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床上虚弱不堪的泉添,又看了看将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的路夏燃,他默默地低下头,温热的泪水无声地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他用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白衡朔则靠站在门边的墙壁上,双手抱胸,下颌线绷得如同冷硬的岩石。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中,是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冰冷怒意,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房间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度。他死死压抑着,才没有立刻冲出去,将那个所谓的审讯组夷为平地。
就在这片沉重而压抑的寂静中,病床上的泉添,睫毛忽然轻微地颤动了几下。
一直紧盯着他的路夏燃立刻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猛地抬起头,迅速用手背擦了一下发红的眼睛,凑近泉添,声音因为紧张和担忧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怎么啦,是痛嘛?”
泉添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视线先是模糊涣散,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路夏燃那双写满了焦急和心疼、还泛着红晕的眼睛。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但身体残留的、对那无边剧痛的恐惧记忆,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痛楚的气音。
他看到路夏燃通红的眼眶,费力地动了动被被子盖住的手,似乎想抬起来。
“要喝水?”路夏燃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连忙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阻止他的动作,“别动,你身上还有伤,我来。”
听到动静,潘晓也立刻走了过来。他迅速倒了一杯温水,走到病床的另一侧。路夏燃小心地托起泉添的头颈,让他能稍微借力,潘晓则细致地将吸管凑到他的唇边,一点点喂他喝下温水。
微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疼痛的喉咙,带来些许舒缓。泉添想开口说些什么,也许是道谢,也许是询问,但意识依旧如同笼罩在浓雾中,沉重而模糊,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语言。
“添添哥,”路夏燃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带着安抚的力量,“先睡一会儿,什么都别想,睡醒了再说,我们都在呢。”
听着路夏燃温和而坚定的话语,感受着周围熟悉安心的气息,泉添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不再挣扎着试图保持清醒,浓重的疲惫和药效再次袭来,他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意识沉入黑暗,陷入了更深沉的修复性睡眠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