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花那尖锐的嗓音像一把破锣，瞬间打破了小院里刚刚升腾起的和谐与羡慕氛围。她挎着个半旧的菜篮子，眼睛却像钩子一样死死钉在林婉秋那件崭新的红呢子外套上，嘴角下撇，脸上的每道皱纹都写满了刻薄与嫉妒。
“哎哟喂！我当是谁家摆谱呢？弄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咱们院的‘大富翁’回来了啊！”她扭着腰走近，目光刮过陈锋一家三口崭新的行头，最终落在陈锋脸上，扯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小陈啊，这发达了，可不能忘了穷亲戚啊？你看你妈我，这身上穿的，还是前年的旧褂子呢！风一吹都透心凉！”
林婉秋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地想往陈锋身后缩，手紧紧攥住了朵朵的小手。朵朵感受到妈妈的情绪，也害怕地躲到了爸爸腿后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外婆。
周围的邻居们立刻屏住了呼吸，眼神在陈锋和王桂花之间来回扫视，等着看这场好戏。张婶想开口打圆场，被李大妈悄悄拉了一把。
陈锋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反而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平静。他轻轻拍了拍林婉秋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然后上前一步，挡在了妻女和王桂花之间。
“妈，您这话说的。”陈锋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和婉秋的日子刚有点起色，以前多亏您‘照顾’，我们都记着呢。”
王桂花一听，以为陈锋服软了，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腰杆也挺直了些：“就是嘛！算你还有点良心！也不多要，你看婉秋这外套就不错，给我也来一件一样的，再给你弟弟……”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陈锋打断了。
陈锋不慌不忙地从新中山装的内兜里掏出钱夹——那是他刚才在百货大楼新买的，棕色的皮革在阳光下泛着光。他慢条斯理地从里面点出五张“大团结”，又另外拿出了几张印着“全国通用”字样的粮票。
他没有直接把钱递给王桂花，而是用两根手指夹着，递到王桂花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和警告：
“妈，这五十块钱，外加十斤全国粮票，您拿着。够您扯几身好布，做新褂子了。”
王桂花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抓。
陈锋的手却微微后撤，让她抓了个空。他继续开口，声音冷了几分：“这钱，是看在你生养婉秋一场的份上，一次性补偿您过去的‘辛苦’。从今往后，我们是两家人。”
他目光扫过周围竖着耳朵听的邻居，声音提高了一些，既是说给王桂花听，也是说给所有人听：“您若以后以客相待，逢年过节，该有的礼数我陈锋一分不会少，只会比别人家更厚。但若再像之前那样，上门吵闹、诬告、或者想着法儿来占便宜、欺负婉秋和朵朵……”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锐利如刀，身上那股在长春黑市历练出的狠厉气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让王桂花和周围邻居都心头一凛：
“那就别怪我陈锋，不讲情面！”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股冰冷的煞气。
王桂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五十块钱加全国粮票，诱惑巨大！这比她预想的要多得多！可陈锋这番话，却又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当着全院人的面，把她那点心思剥得干干净净！这钱拿着烫手，不拿……她又舍不得！
她嘴唇哆嗦着，想骂人，可看着陈锋那冰冷的眼神，想到他连警察都不怕，还赚了这么多钱，终究没敢撒泼。她一把抢过钱和粮票，死死攥在手心，像是攥着自己的命根子，色厉内荏地瞪了陈锋一眼，又狠狠剜了低着头的林婉秋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好你个陈锋！你够狠！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像是怕陈锋反悔似的，紧紧攥着钱，头也不回地、几乎是跑着冲出了院子，那背影狼狈又可笑。
院子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陈锋这番恩威并施、干脆利落的手段镇住了。五十块加全国粮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