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只问你三件事。”
“第一,伪造的军情,具体由谁,在何时,从何处发出?”
“第二,赵匡胤预定在陈桥起事的准确时辰。”
“第三,你们在澶州城内,除了已知的几处,还有没有更高等级的联络点,或者……像你这样的,‘信使’?”
汉子猛地抬起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无法理解,为何这些核心的。
连许多参与其中的中下层军官都未必清楚的细节,对方竟然似乎了如指掌?
“你……你怎么会……”
他失声,但立刻意识到失态,死死闭上了嘴。
眼神惊疑不定地扫过桌上的幽能晶矿碎片。
钱贵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继续用那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
“你怀揣此物,冒险潜入码头,并非为了传递寻常消息。”
“你是‘密钥’。”
“只有在接收到特定信号,或者到达特定时间,这枚‘钥匙’才会被‘激活’。”
“引导出最终,也是最关键的那条信息”
“——或许是起事的最终确认,或许是行动的精确时刻。”
“或许是……应对突发情况的备用方案。”
“我说的,对么?”
汉子的脸色彻底变了,血色尽褪,如同见了鬼一般。
钱贵不再看他,对旁边的干探吩咐道。
“让他清醒点。”
一盆冰冷的,掺了盐的河水泼在汉子头上。
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伤口被盐水浸透,带来钻心的疼痛。
“你可以继续坚持。”
钱贵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器。
“我们有时间。”
“也有办法,在不弄死你的前提下,让你体会到比这痛苦十倍、百倍的滋味。”
“或者,你可以选择少受些罪,告诉我那三个问题的答案。”
“然后,我给你一个痛快。”
汉子剧烈地喘息着。
汗水、血水和盐水混合在一起,从额头上淌下,模糊了视线。
他看看钱贵那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又看看桌上那枚仿佛在幽幽注视着他的蓝色晶片。
内心的防线,在那精准的。
如同手术刀般剥开他秘密的言语和毫不留情的现实痛苦双重打击下,开始寸寸碎裂。
他知道,落在这样的人手里,死亡,或许真的是一种仁慈。
他更恐惧的是,对方似乎对他们的一切了如指掌,自己的坚持,还有多少意义?
“……水……”
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一名干探将水囊凑到他嘴边,让他贪婪地吮吸了几口。
“……我说……”
他瘫在椅子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
“军情……由……铁鸦军的人,伪装成……太原府信使……三日后……辰时初……从北门入城……直报节府……”
“起事……定在……大军抵达陈桥当晚……子时三刻……”
“城内……青云观……后院……井底……还有……一处暗匣……由……观主……看守……他……是‘听风者’……”
断断续续地,他将三个问题的答案,和盘托出。
钱贵静静听着,直到他说完,才对旁边负责记录的干探微微颔首。
记录完毕,钱贵走到汉子面前。
汉子闭上眼睛,引颈就戮。
然而,预期的致命一击并未到来。
钱贵只是伸出手,在他颈后某个位置轻轻一按。
汉子闷哼一声,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
“清理干净,给他包扎,别让他死了。”钱贵吩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