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漾开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
这波动转瞬即逝,若非陈稳对自身势运的感应已远超常人,几乎会将其忽略。
他猛地警觉,集中精神仔细感应。
气旋依旧厚重磅礴,似乎并无异样。
“是错觉?”陈稳沉吟,“还是……”
他无法确定那瞬间的异常感源于何处,是自身思虑过甚,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试图穿透势运的屏障,窥探或影响这王朝的根基?
这种若有若无的威胁感,让他心中的那丝不安,又加深了一分。
……
与此同时,汴梁城西,一位姓张的工部员外郎府邸。
张员外郎年近四旬,官职不高不低,平日里勤勉务实,虽无大才,却也兢兢业业,在工部赵老蔫尚书那种务实作风下,倒也颇受认可。
近日,他因主持一项京城沟渠清淤的差事,奔波劳碌,身心俱疲。
今夜,他刚审核完一批物料账目,只觉得头脑昏沉,太阳穴隐隐作痛。
吹熄书房的灯,他揉着额头,走向卧房。
途中经过庭院,夜风拂过,带着初夏的微凉,本该令人舒爽,但他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真是累着了。”他摇摇头,并未多想。
躺在床上,他很快沉沉睡去。
然而,睡眠并不安稳。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衙门,同僚们的脸在眼前晃动,那些平日里看似寻常的交谈,此刻却变得有些刺耳。
某位与他资历相当、却因更会钻营而升迁更快的同僚,其笑容似乎带着嘲讽;
上司对他呈报的文书提出的几点修改意见,此刻回想起来,也仿佛充满了挑剔与不信任;
甚至手下几个吏员凑在一起低声交谈,他都觉得他们是在议论自己能力不足,担不起这清淤的职责……
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委屈和猜疑,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眉头紧锁,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守在外间的侍妾被惊醒,轻声询问:“老爷,可是不适?”
张员外郎猛地睁开眼,眼中带着血丝,语气前所未有的冲:“无事!休要聒噪!”
侍妾被吓了一跳,噤声不敢再言。
张员外郎喘着粗气,望着帐顶,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那些原本只是偶尔闪过、会被理智压下的负面念头,此刻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地盘踞在脑海。
“是了……定是如此……他们都在看我笑话……都觉得我无能……”
“这劳什子的差事,谁爱干谁干去!”
一股强烈的懈怠与怨愤之情,油然而生。
他并未意识到,一缕极淡、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幽蓝微光,在他沉睡时,曾如蛛丝般拂过他的窗棂,悄然渗入。
……
距离张府不远的一处军营。
一名负责夜间值守的队正,提着灯笼按例巡视营房。
他是一名老兵,从焦土镇时代就跟着陈稳,作战勇猛, 忠诚毋庸置疑。
但此刻,走在寂静的营区,听着士兵们沉睡的鼾声,他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虚无。
“日日操练,夜夜值守,为了什么?”
“就算搏了个前程,封侯拜将,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抔黄土?”
“这乱世,真的能彻底终结吗?伪宋在那边虎视眈眈,听说还有什么邪门的铁鸦军……这仗,真要打到猴年马月?”
一些他平日绝不会有的、消沉悲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不该有”的想法。
“胡思乱想什么!陛下雄才大略,我大陈如日方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