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哪里话,您能来,是老臣这工棚的荣幸。”
他指着那器械骨架。
“这就是老臣正在琢磨的‘涡流炮’,想法是好的,就是这关键处,还有点卡壳。”
陈弘走近些,仰头看着那复杂的结构。
“赵师傅,这就是利用‘涡流’之力的投石机吗?”
“它……它比雄州城头那些床弩,看起来厉害多了!”
赵老蔫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带着工匠介绍自己心血结晶的自得。
“殿下好眼力。”
“床弩靠的是弩臂蓄力,射的是弩箭,穿透强,但对付厚重的城墙或者……那种铁疙瘩怪物,就有些吃力了。”
“咱这‘涡流炮’,想法是把人力或者畜力摇动曲柄产生的力量,通过这套齿轮和‘涡流’盘积蓄起来,然后瞬间释放,抛射的是几十斤甚至上百斤的大石弹!”
“一旦成了,砸城墙,砸军阵,那都是一砸一个坑!”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唾沫横飞。
陈弘听得入神,小脸上满是向往。
“那……它为什么还会卡壳呢?”
提到这个,赵老蔫又蔫巴了,叹了口气,指着基座和梢杆连接处。
“难点就在这儿。”
“力量积蓄容易,但怎么让这大家伙在释放力量时,又稳又准,还能移动,这就难了。”
“梢杆回弹的力道太大,现有的结构吃不住,容易散架,或者打偏。”
陈弘顺着他的指引看去,看着那些复杂的榫卯结构和金属构件,小眉头也学着赵老蔫的样子皱了起来。
他虽然看不懂具体的技术细节,但却能理解赵老蔫面临的困境——如何约束和控制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让他莫名地想起了张诚教导他治国时说过的话:君王之道,在于驭人,亦在于驭势。强大的力量若不能约束引导,反受其害。
“赵师傅,”陈弘忽然开口,带着一丝不确定。
“孤……孤前几日看《墨子》备穴篇,其中提及一种‘颉皋’,利用杠杆原理,以一小力撬动重物。”
“又在《考工记》中看到,制作车轮时,讲究‘规、矩、绳、墨、水、悬’,以测平直。”
“是否……是否能在积蓄力量时,加入某种类似‘颉皋’的省力结构,或者在释放时,利用重锤、水线之类的方法,来辅助稳定方向?”
他这番话,纯属是这段时间读书所得,结合自己的想象,稚嫩而粗浅。
然而,听在正陷入思维定式的赵老蔫耳中,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亮光!
“颉皋……省力……重锤……水线……”
赵老蔫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对啊!老子怎么没想到!”
“光想着硬碰硬加固了!可以加一套辅助的省力上弦机构!”
“稳定方向也不一定全靠死结构!可以加一个可调节的配重锤!就像……就像船上测水深用的铅锤!”
“发射前根据目标远近调整配重,不就能影响弹道了?”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也顾不上太子在场,立刻抓起炭笔,在新的木板上飞快地画了起来,嘴里噼里啪啦地对着周围的工匠下达新的修改指令。
陈弘看着瞬间进入忘我状态的赵老蔫,有些无措,但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而受到启发,心中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原来,书中的道理,真的可以运用到实际之中。
原来,自己也能参与到这样了不起的创造里。
他在工棚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看着工匠们根据赵老蔫新的构思,热火朝天地修改着器械;
听着赵老蔫用最直白、甚至有些粗俗的语言,讲解着各种结构的原理;
甚至还亲手摸了摸那些冰冷的金属构件和散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