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嘛。”
何书办笑了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时机,总会有的。只要押司心中有此念,届时自然会有贵人相助。”
他说完,便拱手告辞,留下宋江一人在房内,心潮起伏。
几乎在何书办离开后不久,另一道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宋江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正是钱贵。
他受陈稳之命,前来尝试接触宋江,做最后的争取,或至少探明其态度。
“宋押司。”
钱贵的声音平淡,打断了宋江的沉思。
宋江骤然一惊,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精悍男子拦在路中,心下警惕。
“阁下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
钱贵开门见山。
“我只问押司一句,可知那‘北望’二字真意?可知梁山如今所为,并非寻常草寇,而是志在匡扶华夏,抵御外侮?”
他紧紧盯着宋江的眼睛。
“晁天王等人,皆乃热血豪杰,若得押司这般人物以真心相助,共举大义,未必不能成就一番真正的事业,远胜那虚无缥缈、仰人鼻息的‘招安’之路。押司何必执着于腐朽朝廷,甘为鹰犬?”
这番话,与方才何书办所言,截然相反,如同冰火交织,冲击着宋江的内心。
他脸色变幻,心中那被何书办勾起的“招安”念头,与眼前这人所说的“大义”激烈碰撞。
然而,一种根深蒂固的对“体制”的畏惧,对“叛逆”后果的恐慌,以及那股潜藏在心底、被铁鸦军长期引导放大的、对“正统”和“功名”的渴望,迅速占据了上风。
更重要的是,他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与何书办相似的、令他不安的气息,只是更加直接,更加……危险。
“荒谬!”
宋江后退一步,声色俱厉,仿佛要通过提高音量来驱散内心的动摇。
“尔等乱臣贼子,安敢在此妖言惑众!我宋江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忠君爱国,天日可鉴!岂能与尔等反贼为伍!”
“那梁山……晁盖兄他们,也是一时糊涂,受了小人蒙蔽!我……我定要寻机会劝他们迷途知返!”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是说给钱贵听,似乎也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钱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冷意。
他看得分明,宋江并非完全不信“北望”之理,而是其骨子里的妥协性与对自身利益的算计,已经压过了那点微弱的血性。
尤其是其精神深处,似乎缠绕着一种无形的枷锁,让他本能地排斥、恐惧任何可能彻底颠覆现有秩序的道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
钱贵不再多言,冷冷道。
“只望宋押司日后,莫要为自己今日之抉择后悔。”
说完,他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巷角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宋江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刚才那番对峙,虽无刀光剑影,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坐在椅上,久久无言。
夜色渐深。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女子凄厉的哭喊:
“押司!押司救命啊!”
宋江开门,见是邻巷的阎婆,她女儿婆惜近日与他有些不清不楚的牵扯。
阎婆哭诉道,有几个来历不明的凶人闯入她家,绑走了婆惜,留下话来,要宋押司拿……拿他与梁山贼寇来往的私密书信去换!
宋江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他确实与晁盖有书信往来,虽内容无非是寻常问候,但若落入官府手中,便是通贼的铁证!前程尽毁,性命堪忧!
是谁?
